劉青山跟著追了上去,又是一頓拳打腳踢,嘴裡還聲嘶力竭地罵著。
「你這個混賬玩意!」
「你這個白眼狼!」
「你就是陳世美!」
……
從熟悉的聲音中,高文學終於搞明白是被誰給打了。
他一邊掙扎一邊叫道「青山,你小子發什麼瘋呢,好端端的打俺幹啥?」
「打你都是輕的,信不信俺把你踹河裡淹死得了。」
說罷,劉青山又重重踹了一腳,嘴裡吼著「高文學,你是不是想撇下俺姐,一個人返城了!」
啊?
聽到劉青山的質問,高文學愣了愣,兩眼直愣愣地望著劉青山,口中喃喃著「俺不想走,可是……」
「可是什麼?俺姐懷了你的孩子,你知道嗎?」
劉青山憤怒地吼道。
這個消息也是當年高文學走了之後,大姐才坦白的。
「你要是跑了,俺姐以後就得一個人拉扯孩子,那會吃多少苦,遭多少罪,你這個混蛋想過嗎?」
劉青山嘴裡一聲聲地吼著,淚水也忍不住從他的眼中滾滾而落。
那是他的親姐啊,今年剛剛二十歲,小時候的劉青山,有一半的記憶,都是在大姐後背上留下的,燒火做飯背著他,去生產隊上工也背著他……
後來大姐懷上了高文學的孩子,原本想給對方一個驚喜,可沒想到這傢伙竟然不辭而別返城了,然後就徹底杳無音訊。
未婚生娃在村裡頭那可是大忌,大姐又不肯把孩子打掉,堅持要養下來。
如此一來,不知道遭了多少白眼,暗地裡流了多少淚水,辛辛苦苦把孩子拉扯大,搞得三十多歲就跟五十歲的人一樣蒼老!
「啥?懷上了,金鳳懷上俺的孩子啦?」
聽到這個消息,高文學似乎有點懵,過了半天才回過神來,站起身來拉著劉青山追問道。
「廢話,不然我找你幹嘛,你是不是想不認賬啊!」
劉青山憤憤地說道。
「我……」
高文學身子一顫,然後掄起滿是泥巴的手掌,朝自己臉上猛扇。
「高文學啊高文學,你讀了這麼多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啦,怎麼能幹出這種無情無義的事呢!」
「真走了,金鳳怎麼辦,孩子怎麼辦!」
一陣自虐之後,高文學好像又想起什麼,從兜里掏出來一張方方正正的硬紙。
劉青山斜眼一瞅,就看到最上面那三個大字「介紹信」。
這肯定是高文學剛從村里開出來的,正準備去公社開信轉戶口,然後便永遠地離開了這個小山村。
這根本就不是一張普通的白紙,這是他大姐的催命符啊。
只見高文學用顫抖的雙手抓著介紹信,刺啦一下,撕成兩半。
然後又來來回回扯了幾把,猛的往空中一揚。
碎紙片便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落到高文學的頭上,身上……
「青山,俺不走了,永遠也不走啦,俺要跟你姐成親,過一輩子!」
此時此刻,高文學終於重新做出決定,一個影響到他和劉金鳳兩個人一生的決定。
就在剛剛,劉青山到來之前,他的內心也正在進行著劇烈的思想鬥爭到底是走還是留?
回城就意味著優越的生活和光明的前途。
留在這個小山村,就意味著吃苦挨累。
但是,這裡有著和他真心相愛的姑娘。
站在命運的十字路口,不管是誰,都免不了彷徨和糾結。
而現在,他終於給出了自己選擇。
劉青山心中的憤怒和悲哀,也隨著碎紙,一起消散。
大姐的命運,終於因為他的歸來而改變!
在後來,高文學已經成為一位小有名氣的作家,並且在一次訪談中,勇敢地剖析自己當年犯下的罪孽。
自己的無知懦弱和不負責任,害苦了一個好女孩子。
那個節目組也挺牛的,挖出不少內幕。
主持人直接問了一句您不知道,自己當年還有一個女兒嗎?
高文學當場就痛哭流涕,使勁抽著自己的耳光,啪啪的,比剛才打得還狠呢。
但是,一起坐在電視機前面的劉金鳳和劉青山還是關了電視,他們永遠都不會原諒這個人。
但是現在,這樣的悲劇,將不會發生。
好半天,同樣內心激盪的兩個人,才漸漸平靜下來。
劉青山從坭坑裡撿起近視鏡,用背心擦乾淨,遞給高文學道「那啥,文學哥,剛才是俺太衝動了,你……你沒事吧。」
高文學重新戴上眼鏡,擺擺手道「沒事,青山,你打得好,是你打醒了俺!要不然俺就成了陳世美了!」
在這個名叫夾皮溝的小山村生活了三五年,他的口音也早就帶上了濃濃的當地特色。
劉青山擦了下眼角,咧嘴笑道「文學哥,看在你對我姐的態度上,算你還是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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