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會是下一個宋俊?
趙天青眉毛擰得死緊,有點怕的樣子說:「我聽人分析……江淮可能是反社會性人格,有嚴重暴力傾向……」
「你聽誰分析的?」
「校園網。」
「……」
趙天青想了想,補充:「好幾百人點了贊的。」
劉暢冷笑了聲:「何止是反社會人格,他就是一坨垃圾。」
許文楊看著江淮名字旁邊的勾,嘆氣道:「其實……江淮看上去還可以,還挺有禮貌的。」
「人不可貌相,」劉暢說,「誰知道他肚子裡想的是什麼?江淮要不是垃圾,他能幹出來高一下學期那種事?那就是強-奸未遂!」
劉暢似乎特別煩江淮,越說越激動:「學校沒把這種垃圾開除,誰知道是不是……」
許文楊咳了聲,岔開了話題:「你們教材都發齊了嗎?」
劉暢憤憤不平地冷哼了聲。
-
三個年級來報到,校前門後門都人來人往很擁堵。
二中南邊正門,北邊後門。薄漸出了學禮樓,向北走了。但沒到後門,他又往西走了。
後門西有一面舊牆。對手腳活泛的人來說,不高。
沒人會開學報道就來翻牆,所以後門西一路沒人,不擠也不吵。
後門西這面牆是當初建校的歷史遺留問題,工程隊隨便搭的隔離牆,但竣工時忘了拆,現在也還留著。如今有了別的用處:平常遲到了翻牆進來,翹課的翻牆出去。
薄漸雙手一撐,膝蓋抵在牆面上,手臂用力,攀了上去。
後門西另一邊也偏僻,一般來說沒人。
但今天是個例外。薄漸聽見聲響,差點跳歪。
薄漸站穩,卻沒抬頭,不緊不慢地收拾因為翻牆蹭亂的校服。
十幾米外,是三個人。兩個看不出具體年級的青年,一個黃毛寸頭,一個黑毛寸頭,還紋了斷眉。
最後一個是個穿著黑色衛衣的少年,背對著薄漸。
薄漸餘光僅瞥見少年一截後腦勺的小辮兒。
兩個青年堵住少年,寸頭朝少年啐了口:「崽種,還想走?」
但黃寸頭剛剛說完話,少年揪著他衣領硬生生把人扯過來,屈膝一膝蓋頂在黃寸肚子上,幾乎是硬掰著黃寸頭肩膀把他翻過去,一腳踢在黃寸頭膝彎。
動作極快,根本來不及反應,充斥著不耐煩的暴力。
黃寸頭猝不及防,差點跪在地上。斷眉在少年頂到黃寸肚子的時候就反應過來了,一拳朝少年砸過去,但少年巋然不動,就偏了偏頭,仍然是一腳踢在了黃寸頭身上。
斷眉打在少年嘴角上,立刻流血了。
少年挑了挑嘴角,破了的嘴角在淌血:「宋俊的狗來啦?免費的吧?」
斷眉勃然大怒,攥著拳頭朝少年腦袋上又是一拳砸過去:「操-你媽,你再你媽的叫一聲試試?」
黃寸頭終於反應過來,陰著臉撲過來去踹那少年。
「垃圾。」少年掀了掀嘴皮。
薄漸整理好校服,在十幾米外,盡職盡責地做了一名過路人該做的事。
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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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正式開學。
教室基本坐滿了,但班主任還沒來,班裡還吵吵嚷嚷的。雖然開學第一天,大家還不熟,但並不妨礙教室亂成一鍋粥。
「哎,我叫衛和平。」從前數第二排,一個男同學嗓門頗大,個不高,頭髮不長,頗愛表現、活靈活現地說:「世界和平的和平,不是開玩笑,我就叫衛和平,這名是我爺爺給我取的,他是退役老兵,就是希望我以後能……哎喲!」
衛和平猛地瞥見前門走進一個中年男人,連忙轉回頭,「老師來了!」
二班門口走進來一個中年男人。
男人板板正正地穿著學校發的教師制服,可能三十幾,也可能四十幾,微微發福,戴著一副得上世紀末流行的小方框眼鏡。
林飛一進門,瞥了眼教室倒數第二排唯一空著的那個空位,找了把椅子在講台上坐著,沒有說話。
下面等了半晌,沒等到班主任說話,紀律又慢慢亂了。
衛和平老實了兩分鐘,沒閒住,往後抻著頭,侃侃而談:「江淮?你們在說江淮?江淮是我哥們兒啊!我跟他初中同學,還是高一同學……」說起江淮,衛和平扭頭往後指,「現在我倆還在一個班,我記得他坐倒數第二排靠後門那兒……」
衛和平愣了下,他看見江淮的位是空的:「哎?江淮今天怎麼沒來啊?」
上課鈴響了。
但底下正討論得起勁兒。
衛和平說:「我有預感,咱們班會變得很強!」
「哪方面的強?」。
衛和平:哪方面都強!學習咱班有爹,打架也有爹,雙爹合璧,天下無敵!」
「那是叫漸爹和……淮爹?」
「得了,你漸爹考750也拯救不了你考幾分,江淮……」前桌劉暢扭過頭,嘲諷道,「這個爹你就算了吧,人品不行,再說你要認江淮當爹,那他揍你一頓,不成了爹打兒子爹有理了嗎?」
衛和平一瞪眼 ,正要反駁什麼,後桌許文楊出聲:「行了行了。」他向後轉頭看,說:「級部第一都開始學習了,你們就別吹牛逼了好嗎?」
教室亂糟糟,唯獨年級第一在最後一排歲月靜好地看書。瘦長的手指映在書頁邊上,很賞心悅目。
正好,許久不出聲的林飛忽然站起來,拍了拍講台:「安靜。」
許文楊抬頭。
林飛在講台上。而門口站了個穿黑色衛衣的少年。
少年插兜站著,耷拉著眼皮,好像還沒有睡醒。他站在那兒,誰也沒看,嚼著泡泡糖,慢慢從嘴裡吹出一個泡。
長得挺帥,黑髮黑眼,黑得像容不下一點雜質。他蓄長了頭髮,在腦後扎了個辮兒。
嘴角有一點破傷,剛剛結痂的樣子。
許文楊昨天見過他,那是……江淮。
教室慢慢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