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了。
這邊周暢源從關雎宮出來,就又冷聲警告把守宮門的侍衛:「眼下咱們和大胤的邊境上是個什麼局面想必你們也都有所耳聞,賢妃不僅是賢妃,她還是大胤皇室的長公主,這個身份極其特別也極其重要,這裡容不得任何的閃失,聽明白了嗎?」
人人都知道這位阮先深得太子殿下的信任,並且還很有體面,所以侍衛們對他本身就存著敬畏之心,自是半點不敢怠慢的,連忙拱手應諾:「是!請先生放心,卑職等人一定會守好關雎宮,看護好裡面的人。」
周暢源心情不好,話也懶得多說,徑自舉步離開了。
他這一走,自然還是回的御書房。
雖然已經時過三更,但是在沒得他的明確指示之前,假梁元軒甚至都不敢擅離御書房回寢宮去休息,就兢兢業業的坐在那裡一邊勉力的翻看奏摺,一邊心不在焉的等著他。
等周暢源從殿外進來,他立刻就起身從案後繞了出來。
周暢源滿臉疲憊,和宜華之間的一場激烈交鋒讓他深受打擊,他腳步蹣跚著走到一張椅子前面,然後就癱坐在上面,不住的用手指捏著眉心。
假梁元軒察覺了他的情緒不對,於是就更顯得小心翼翼,試探著問:「主子,大胤方面的態度強硬,但這幾年咱們南梁方面卻是國力日弱,將來如果真要鬧到兵戎相見,這對咱們來說可沒有優勢,那邊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嗎?」
他雖然只是個傀儡,可畢竟頂著的是梁元軒的頭銜。
將來如果真叫大胤人殺過來,那麼下場最慘也首當其衝要遭殃的都必然會是他,這由不得他不擔心。
周暢源不是很耐煩應付他,而且他自己現在也是想到那個軟硬不吃的蕭樾就頭疼,於是當即冷笑:「怕什麼?只要宜華還在我手上,那麼就無論是梁晉還是蕭樾,他們哥哥都會有顧慮,不敢輕舉妄動的。蕭樾現在放狠話,也無非是個試探的意思,他的為人我還是了解的,他若真的是惱羞成怒了,便不會給咱們留什麼期限,早就直接揮兵南下了。」
而實情是,他其實對蕭樾對宜華究竟有幾分姐弟情分,並沒有把握,但他可以確定的是——
周太后的態度!
周太后自覺虧欠宜華良多,她一定會出面施壓,絕對不會答應讓蕭樾貿然行事,以至於威脅到宜華的安危的。
那替身聞言,就不好再說話了,就只是低眉順眼的在旁邊站著。
周暢源癱坐在椅子上,緩了好一會兒才又提起了一點精神來,又重新抬起頭沖他遞了個眼色。
那替身會意,趕忙又湊上來兩步。
「明日傳見禮部和鴻臚寺的人你就吩咐下去,讓他們務必加緊準備,最好是後天,最遲也不要拖過大後天,一定要舉行登基大典。」周暢源道。
隨後又一字一句的交代給了他了到時候的具體說辭,以及可能遇到阻力的時候要怎麼應對才能爭取達到目的。
安排好他這些,他又讓假梁元軒去梁帝的靈堂上走了一趟,像模像樣的裝了裝孝順兒子,這才回寢宮各自回房歇下了。
因為新君還沒有正式繼位登基,所以自然是上不了早朝,次日一早替身就把進宮跪靈的禮部尚書及鴻臚寺卿單獨叫去了御書房,他倒是也沒有需要太多的時間遊說,只拋出了大胤邊境蕭樾不同意化干戈為玉帛的事做引子,又說是一旦開戰,那麼他要指揮用兵就得名正言順才好。
現在南梁滿朝文武最擔心的就是和大胤邊境上的衝突無法善了,本來還指望著能講和,現在既然掌權的蕭樾傾向性明顯,那就真的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了。
可是帝王登基,是一件必須得要慎之又慎的事情,各環節都務必做到妥善隆重,最後商定之下還是卡在了最後的期限,再多等一日,容禮部和鴻臚寺方面去儘量準備各項相關事宜。
同時,也正式頒了詔令昭告天下。
新帝繼位的具體事宜敲定之後,這件事就等於是沒有懸念了。
禮部尚書和鴻臚寺卿從御書房裡出來的時候就迎進了等在外面請求面見梁元軒的兵部和吏部尚書。
那替身為了要穩定局面,自然也是要籠絡人心的,不好無緣無故的拒不見面,只能將兩人讓了進去。
而這兩位則是因為聽見了大胤方面拒絕講和的消息,憂心之下才過來尋求息事寧人的辦法的。
這位太子殿下歸朝已有十來天,因為宮裡在辦喪事,又留下了王皇后的一堆爛攤子,所以整個局面都有些混亂,大家也都儘量睜一隻眼閉隻眼的糊弄事情,而現在大胤方面明確表態不肯妥協,這事情就不能再繼續避而不談了。
於是,還是兵部朱尚書先出面開的口:「太子殿下,陛下才剛剛駕崩,舉國哀慟,正是民心不穩的時候,臣等思來想去,此刻還是要儘量避免干戈才好。雖說當初任劍銘衝動出兵也是事出有因的,可歸根結底,當時那件事也是他擅做主張,私自行事的。如今陛下派去講和的心腹沒能談妥,是不是因為我們避重就輕的態度惹了大胤那位坐鎮元洲城的晟王爺不滿?如果真的要消除誤會,怕是少不得咱們還要拿出一個明確的態度出來了。」
南梁邊境那位主帥任劍銘之所以出兵攻打元洲城,實際上是周暢源用太子的密令誘導的。
究根結底,始作俑者就是這位名義上的太子爺。
這一點,周暢源和替身都很清楚,所以他們把持了朝政之後就故意避而不談,從來說過要將任劍銘叫回來訓話。
朝臣們心中則是對任劍銘的衝動行事很是不滿,只不過前面因為新君還不曾登基,朝中又是這個亂糟糟的局面,大家就都埋頭當鴕鳥,儘量的規避這個問題。
現在是眼見著不能再視而不見了,所以幾個人商量之下,就選了這兩位尚書前來試探太子口風。
這替身又哪裡聽不明白兩人的意思,當即就冷了臉,反問道:「二位愛卿這又是何意?我朝的皇儲他們大胤境內死於非命,這是何等大事,本來就該他大胤給一個說法的。任劍銘先斬後奏,確實不合規矩,但至少這是彰顯了我朝的態度和骨氣,縱然他行事有所不妥……你們這是想讓本宮將此等熱血忠良之士推出去做祭,來博取大胤人的好感麼?」
任劍銘也不蠢,當初那件事做完了之後,他甚至都沒有請命回來給梁帝奔喪,為的就是掌握住軍權,間接保命,以防宮裡這位出爾反爾,拿他當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