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坐在收銀台後的男人眸光微眯,吐出了一個字。
「哇!」小女孩兒頓時嚇哭了。
「你、你……」胖男人伸出手指向男人,最後卻只色厲內荏地吼道,「你給我等著,你們這樣的黑心醫院,遲早倒閉!」
說著胖男人一把抓過掛在門把手上的牽引繩,拽著小狗、牽起女兒就走。
方見槿注意到,胖男人動作粗魯暴力,牽引繩繞在狗脖子上,他這樣猛地一拽,小狗在光滑的瓷磚上打了個轉,被繩子勒住脖子,然後直接被拖走了。
「先生,等一等!」方見槿連忙喊道。
胖男人皺眉停步。
方見槿連忙放下紙箱,蹲下身去幫小狗解開繞在脖子上的繩子,低頭就看到小傢伙的下腹帶了血跡。
「多管閒事!」胖男人吼道,竟然直接收緊繩子,將小狗拎得懸空,一把扯到自己腳邊。
方見槿面色一僵,還來不及說什麼,胖男人就已經拉開門走了出去,小女孩兒的哭聲也遠了去。
店內的氣氛詭異的安靜,方見槿抬頭,就瞧見收銀台後的男人推著輪椅走了出來,徑直轉動輪椅往店內駛去。
竟然是個……是殘疾人?方見槿驚疑。
他一走,店內的低氣壓瞬間恢復正常,其中一個店員忍不住吐槽「媽媽呀,剛才嚇死我了,我還以為簡醫生要殺人呢?這飛鏢也太准了吧?」
「可不是!不過那胖子也太過分了,我們有價目表、有行業指導的好吧,竟然罵我們是黑店,分明就是他自己捨不得錢醫治他的狗!」另一個店員接話。
「行了,都少說兩句,還有客人呢。」站在最前方的男人擰眉講道。
「她算什麼客人。」先前吐槽的那個男人走上前來,一臉無奈,朝方見槿問道,「小槿童鞋,你怎麼又來了?」
「董哥,快幫忙瞧瞧小白!」
「小白?」男人低頭一看,立即訝異挑眉,「呀,還真是小白!」
「這是怎麼了?」其他人也湊上前來,連忙看向紙箱裡的小狗。
「受傷了,你們先幫忙看看,我去洗個手。」方見槿說著就輕車熟路地朝衛生間走去。
「哎,你又讓我們免費出診啊?」男人扭頭喊她。
方見槿卻假裝沒聽見,徑自推開衛生間的門。
只是這一推,就聽到「砰」的一聲,一抬頭就瞧見先前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門正好撞在了他輪椅的軲轆上,所以聲音才會這麼清脆。
看樣子,男人應該是打算用衛生間,正準備關門。
方見槿有些尷尬,立即扯了扯唇角,連忙道歉,然後伸手去幫他拉門。
只是門拉到一半,她又重新推開,問道「那個,你是大還是小啊?」
男人眉心微蹙,似被她這無禮的問題冒犯到了,眸光愈發清冷。
「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我這手被狗咬了,需要馬上清洗,來蹭一下肥皂和碘伏。如果你是大號,我——」
「借過。」男人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
「哦。」方見槿連忙讓開身體,然後就見男人將輪椅往後退了一些,把門徹底打開,再推著輪椅駛上前來。
但是衛生間門口設有防水的門檻石,瞅見男人推動輪子略微有些吃力,她立即上手幫忙,俯身替他拉輪椅。
這一俯身,兩人的距離就有些近。
男人立即後仰,與她拉開距離,聲音冷冽,面帶不善,皺眉講道「讓開。」
不是「不用」,而是「讓開」,帶著幾分命令和不悅。
方見槿訕訕地鬆開了手,趕緊又退了兩步,扭頭就發現店裡的其他人正一臉震驚地盯著她。
男人身上仿佛自帶低氣壓,等他推著輪椅走開後,方見槿才一臉懵地進了衛生間,然後放冷水用肥皂沖洗傷口。
這男人還真奇怪,新來的醫生?
聳了聳肩,她開始認真地沖洗傷口,只是望著傷口,不免嘆了口氣。
這下,剛發的工資,幾百塊錢又要送進醫院裡了。
這還只是打疫苗、不打血清的費用。
也是大意了,應該先回家拿伊麗莎白圈的。
又嘆了口氣,她認命地衝著手上的傷口。
十分鐘後,傷口都變得發白了,她這才收回手,用紙將水擦乾,又給傷口上了碘伏。
從衛生間出來後,發現男人不在,她在路過寵物區的時候又進去看了看,隨後才走出來去到前台,沖坐在輪椅上的男人講道「我好了,你用衛生間吧,謝了啊。對了,你是新來的店員吧?我以前都沒見過你。我叫方見槿,你們醫院的常客。」
她大方地介紹完自己,然後伸出手去。
誰知道男人卻沒有與她握手,而是點擊鼠標,隨後從印表機里取出剛列印好的單子,將單子放到她手心,講道「初步診斷右前肢小腿骨折,需要拍片確診,拍片費用一百,先交費。」
方見槿愣了愣,低頭接過,就看到「繳費單」幾個大字,她立即深吸一口氣,「那個,這一百元——」
「一百元只是拍片,情況好的話外固定,八百左右;情況不好內固定,更花錢。」男人抬眸,目光直直地看向她。
方見槿心口一滯。
那眼鏡下是一雙怎樣漂亮的眼睛啊。
眼尾微挑,弧形完美,睫毛根根分明,望向人的時候會讓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心跳停止。
眼下她可不就要窒息了?
「方同學。」男人不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方見槿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後退一步,深吸了一口氣。
媽媽呀,好是好看,就是……眼神太冷漠凌厲了一些,還有,眼睛裡紅血絲好多。
她連忙眨了眨眼,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又扭頭看向她熟悉的醫生朋友們,求助道「小馬哥,董哥,老規矩怎麼樣?」
誰知道那兩人卻連忙擺手,其中一個還講道「你和我們老闆談吧。」
「上次不是談好了嗎?林老闆答應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