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寧寒的狀態不對勁。
姜黎神色微變,不動聲色的對徐子儀道:「師兄,景佑正讀你的《北洛京賦》。」
「好好好,我去看看我的小侄兒!」
徐子儀知道姜黎與楚寧寒有私事,便也順著姜黎的話,起身離開了主院。
「恭喜。」
姜黎話才開口,楚寧寒就已經大步上前,一把將姜黎攬入懷中。
「同喜。」
他的聲音竟然帶上了幾分喑啞,姜黎推拒的手瞬時僵在了空中。
楚寧寒道:「阿黎,我做了一個夢,夢裡是大周一百四十三年二月,你死了。」
那是一場醒不過來的噩夢。
夢中的他失憶多年,未曾與姜黎有過任何接觸,楚明昭也不認識姜黎。
直到姜黎死後,他才知道姜黎就是楚明昭的母親,是他一直尋找的人。
但是為時已晚,他體內的毒被百里赦強行壓制,而楚明昭再無人可救當年即死。
他追查發現了三子的真相,但全都晚了一步。
大兒子乃是軍中新秀,一舉奪回北疆的少年王侯。卻遭人暗害,以叛國之罪下獄,慘死獄中。
么子陸長辭,正是改革選官之後的庶民之首,亦是三元及第狀元郎,乃不世之才。卻被三皇子嫉恨,誣陷入獄,革除功名,聲名狼藉後處死。
他只來得及救下為姜元宸報仇的虛雲嬌,後陸長辭的未亡人顏琉珠攜顏家萬貫家財投奔。
次年,在皇帝對雍王府下手前,他起兵謀反,蕭氏皇朝覆滅。
雖然謝氏抄家滅族,蕭氏皇族更是被趕盡殺絕,也挽救不了死去的人。
姜黎半晌沒回過神,楚寧寒所言,不是夢。
那明明就是她的上一世。
只不過,應該是她死後發生的事情。
「那不是夢。」
百里赦的聲音猛地出現,他拿著兩個盒子,也出現在了主院之中。
他看著楚寧寒和姜黎,「陛下,姜黎,那是另一個時空,不,或者該說是未來某一條時空分線上的一種。只是這個未來,已經被改寫了。」
「天醫何意?」
姜黎抿緊嘴唇,難道她經歷的前世都是假的嗎?
「修羅特異,修行可窺視未來,而天命人皇,有亦能有機緣觀未來。」
百里赦面容嚴肅,完全不像是開玩笑。
只是,這解釋怎麼看怎麼迷信,全然不可信。
可這該怎麼解釋楚寧寒也知道了前世的事情呢?
「如今乃末法時代,雖無法修行長生,但亦有緣法。」
百里赦知道他們兩人不相信,遂將仙醫藥谷天醫的底細告訴了他們二人。
「天醫與修羅皆是輔佐天命人皇而出,一旦人皇現,無一不會有修羅出世。天醫則是卜算出二人所在,護衛人皇與修羅成長,最終定大廈乾坤。」
凡出人皇與修羅的時代,無一不是革故鼎新之時,出的人族帝皇個個留名史冊,而修羅就是他們手中的最強之刃。
以往的修羅多是將軍,這一世,修羅與人皇的糾葛額外深。
「如今人皇已定,修羅天命便是站立在人皇身側。」
百里赦看著楚寧寒和姜黎的神色已經完全藏不住了曖昧,「二位」
他還沒說完,就被連人帶盒全丟出去了。
「阿黎,我」
楚寧寒心有忐忑,他本就擔憂姜黎完成師命後就會離開京都返回白帝城。
而姜黎又明顯是極不願意被人脅迫的性子,百里赦口裡的人皇和修羅可不就是強制性將姜黎綁在他身邊嗎?
雖然他欽慕姜黎,想永遠與她並肩而立。
但絕不是這種方法。
「夢裡你還做了什麼?」
姜黎卻打住了楚寧寒解釋的話,她目光炯炯的望著楚寧寒。
在修羅傳承之中,她不曾看見人皇的隻言片語,但是對預見未來一事是有過提及的。
若能夢中預知未來,便是那一個未來的他做出了難以想像的犧牲。
楚寧寒頓時沉默了下來,長睫微垂,不敢直視姜黎的目光。
好半天才若無其事道:「沒什麼啊,夢中報仇之後,我便醒來了。」
當然不是,夢裡他登基後便知道了仙醫藥谷的秘辛,知曉自己乃是天命人皇。
遂,以陣法強行獻祭了他自己,逆轉時空,也讓如今的他在命運更改之後,夢中知道了已經不存在的未來。
只是這話,便不必告知姜黎了。
「阿黎,天下太平,留在京都可好?我並非是祈求你的原諒,只是想彌補你們。」
楚寧寒本就不善言辭,想將姜黎留在身邊,又怕再度引起誤會,傷了姜黎的心。
姿態全然擺在了最低處,每一個字詞都斟酌再三。
「陛下不欠我,談不上彌補。」
姜黎再一次的拒絕,楚寧寒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他咬著下唇,雙手已經攥緊成了拳。
還是留不住姜黎嗎?
「但,短時間我大抵是不會離開京都。」
姜黎的聲音又一次的響起來,「過去之事已經過去,新的開始是新的未來,陛下,我們當著眼未來才是。」
她與楚寧寒的過去早就是一團亂麻,無論如何也牽扯不清楚的。
與其辯解到底誰欠了誰,誰辜負虧欠了誰。
倒不如一切重新開始。
新的一世,他們也該有新的未來。
楚寧寒暗淡的雙眼蹭的一下就亮了起了,他朗聲道:「好!」
他們可以重新開始,可以有全新的未來。
一切本該這麼美好。
除了,擋在面前的兩個半崽。
姜元宸、姜景佑,半個的楚明昭。
饒是楚寧寒怎麼也沒想到,他求娶姜黎,與她奔赴新的未來的最大的障礙會是自己崽。
姜元宸:「娘親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而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