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後,巷道上,積雪哪怕有所消融,也有四指來厚,踩上去基本看不見路面。
只是初雪,雪勢便如此兇猛,看來今年的冬天不好過啊。
站在門口的白孤看著路上的積雪,心裡滿滿的憂愁。
家裡的那床棉被去年應付都夠嗆,今年八成是耐不住了。棉衣的話,阿月窩在床上,空出來的棉衣可以給小小穿,應該可以。不行的話就兩人一起窩在床上,棉被加棉衣一起蓋,也能勉強湊合。
緊了緊身上那件縫了又縫,補了又補的破舊薄棉衣,白孤心裡默默地盤算,如果這個冬天不會冷得太離譜,他體質還不錯,抗一抗應該就能過去。
要是實在扛不住了,就去挨家挨戶問問有沒有多餘的棉衣,借來應付應付,回暖了就還。
再不行的話,就去城內問問老乞丐有沒有辦法,或者去找找看有沒有別人家不要了的棉衣,撿回來倒飭倒飭,也應該能應付過去。
思來想去,還是棉被的問題難辦。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說不定今年冬天不咋冷呢!
白孤回給頭,對著已經醒了,但還賴在床上,裹著被子的白小小吩咐道:「我去城裡一趟,看看能不能找著那位吳醫師給阿月治病。你要是餓了,就燒點開水,掰點燒餅湊合湊合。記得差不多就給阿月嘴唇抹點水。阿月要是醒了就先給她餵點溫開水,再問問看怎麼樣,想吃點什麼。出了什麼事就去找老劉頭。記住了沒?」
昨晚上的燒餅白孤只吃了一個,剩下兩個都給白小小留著,以防今天自己找不到吃的,讓小妮子餓肚子。
白小小睡眼朦朧,有氣沒力地應了一聲。
「你重複一遍。」白孤著實不太放心這小妮子。
白小小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將白孤的話大致重複了一遍,說完又扯了扯被子。
有點冷。
白孤點點頭,這才放心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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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裡與巷道上的場景還是很不相同的。
同樣都有積雪,伶仃巷裡就是白茫茫的一片,而城裡的街道已經幾乎看不見積雪了,只剩下一小撮一小堆了。
因為城裡有專門清掃街道的人,積雪大部分都被掃走了,方便城裡行人走路。
至於伶仃巷,就看看走的人有多少,能不能把積雪給踏掉了。
不過一般,不能。
白孤在熱鬧的街道上走著,一邊朝黃鸝道方向前進,一邊留意著有沒有什麼可以弄些吃食的機會。
雖然說他已經餓習慣了,一天不吃飯也不是不可以。但老劉頭的話不得不聽,還是要注意點自個兒的身體。
主要是胃裡空空的感覺也確實不好受。
白孤打算先去黃鸝道找一下老乞丐,讓他帶帶路。畢竟在這城裡也就跟他熟點了。
況且老乞丐在城裡久,對路也熟悉,找他最合適不過了。
吊兒郎當地走了半個多時辰,白孤的腳步緩緩地停了下來。他站在路邊,眯起眼,看著對面那家名為么九館的酒館。
準確來說,是酒館門口廊道上蜷成的一團。
那好像是個人?
旁邊蹲著的那個誒,老乞丐!
白孤立馬跑了過去,想都沒想直接一腳踹在老乞丐屁股上,「找到你了,老傢伙!」
「臭小子你要死啊!」老乞丐一個趔趄,摔了個狗吃屎。又立馬跳起來,連忙摸了摸臉,確保沒事之後,老乞丐指著白孤的鼻子臭罵道:「你個臭小子,一見面就想踹死我啊!我這張帥氣的臉差點就破相了知道嗎!?急著去投胎啊!」
「這不是找你有事,急嘛。」白孤咧嘴一笑。
「這就是你求人辦事的態度?」老乞丐一聽白孤有所求,立馬擺出一副大爺的樣子。
「昂,就這樣,你幫不幫?」
「你小子這麼狂的嗎?求人辦事還這個態度?懂不懂的啊?」老乞丐懵逼了,這小子不按常理出牌啊!
白孤又踢了老乞丐一腳,「你擱這跟我裝什麼大尾巴狼呢!要不是我,你早在掌燈道上涼透了。還能在這裡逼逼賴賴?」
老乞丐被白孤的話噎住了。
要這麼說的話,老乞丐確實欠白孤一個大大的人情。
雖然
不過老乞丐懶得去跟白孤多說什麼,「你有啥事?」
「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姓吳的醫師,就在這城裡。有人還在黃鸝道柳絮街頭那裡遇見過,你認不認識?」
「姓吳的?」老乞丐托起手,思索了一下,「這城裡的醫師可不止一個姓吳的,你知不知道長啥樣?」
這個白孤當然知道了。
早上為了這個,他特地跑去西巷頭,把還在呼呼大睡的老劉頭生生擂門擂醒,問完了才出發。
「白頭髮,總是笑眯眯的,穿紫色衣服。」白孤想了想,補了一句:「應該挺老的了,大概跟你差不多,或者比你還老。」
老乞丐嘴角一抽,好小子,這是直接一句話得罪兩個人啊。
不愧是你!
但他還是略加思索,腦海里浮現出一個人,「去長洲藥館看看?那裡有一個跟你說的差不多的人。」
「很老嗎?」
「你注意點措辭!」
「哦。」白孤頓了一下,「反正不比你年輕就是了。」
「」老乞丐不是很想說話了。
「對了,長洲藥館在哪裡啊?你認識路嗎?」白孤想到一個很重要的點。
「柳絮街走到底,就是了。我在這城裡多久了,能不認識路?」老乞丐翻了個白眼,表示白孤的質疑很沒必要。
「那就走啊,帶路啊,我可不咋認路。」
雖然白孤經常來城裡,但僅限於靠近伶仃巷方向的幾條街道,柳絮街他到現在只是聽過而已,要是一個人去,迷路了咋辦。
自個兒餓肚子迷路事小,小小在家可是會著急的!這可是大事!
老乞丐猶豫了一下,「要不等會?」
「要幹嘛?」白孤瞥見地上躺著的那一團,「你該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