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這一口嗆得不太嚴重,片刻就停了下來,但臉上還是一幅驚魂未定的樣子,不停地拍著自己的胸口做深呼吸。筆神閣 bishenge.com
沈母沒好氣地擰他胳膊:「嗆口水你弄得跟絕症似的,繼續吃飯。」
「說不定是絕症啊,」沈父一臉嚴肅,「眼睛上的。」
身為一名科幻小說家,沈父常常會說出其他人聽不懂的話和聯想之語,別說其他人,就連易傾也早就已經習慣了。
眾人沒有接他這句沒頭沒腦的話,直接跳過進行了下一個話題。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嗆那一口水得到了什麼靈感,直到晚飯結束,沈父的表情都還有點恍然,就跟神魂離體了似的。
易傾看看時間差不多,問了沈昂一句:「你今天住哪裡?」
「跟你一起回,」沈昂頓了頓,補充,「明天有訓練。」
沈父突然回神,他語重心長:「易傾啊,你辛苦了。」
易傾笑道:「反正我自己也是開車回去,沒事。」
沈父面色沉重:「沈昂,你跟我來一下書房。」
他說完,率先轉身走了。
易傾拉住沈昂,低聲問他:「你在我家打工的事情沒有告訴他們嗎?」
沈昂比易傾高出一大截,她說悄悄話時就算踮著腳,也得靠沈昂配合地側身偏頭才能達成。
聽完,沈昂恍然地「啊」了一聲,好像第一次想起這件事似的:「忘了,那我一會兒就跟我爸說。」
易傾點點頭。
她可不想被當成什麼拐賣欺騙男大學生的社會新聞反例,會社會性死亡的。
沈昂跟著沈父走了,沈母樂呵呵地對易傾道:「他還是最聽你的話,跟小時候一樣,也和你最親近。」
聽她懷念地這麼說,易傾也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
小時候的沈昂就跟她身後的掛件跟寵似的——尤其是在發生了那次割手指事件以後。
「不過他也是成年人了,要是做了什麼惹你生氣的事情,直接罵他就好了。」沈母抱著手臂說,「不用因為小時候的事情就顧忌什麼。」
易傾頷首。
沈母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眼角染上笑意:「也別跟剛才一樣,莫名其妙戴上個濾鏡,覺得沈昂那小子脾氣好了,啊。」
易傾覺得自己的濾鏡不算太嚴重,但是沈家人對沈昂的問題兒童濾鏡倒是挺嚴重的。
就有點像易傾自己的父親,至今都堅定認為易傾最喜歡的食物是小黃魚。
易傾確實喜歡。
——在她十歲左右時。
但擋不住親爹的記憶似乎就永遠停留在了那年,每次回來和易傾相聚,都會興高采烈地買上一堆小黃魚大黃魚吃。
易傾就算隱晦地提了也沒有,「我女兒最喜歡吃黃魚」似乎已經成了易爹腦海中的一條鐵律。
沈家對沈昂可能也是這種狀況。
畢竟易傾還是相信眼見為實,她見過的沈昂就是脾氣挺好的。
那總不能都是裝出來的吧。
……
易傾去沈家時雖然不是空手,但在離開的時候,手裡拿的東西顯然比去時更多了。
沈昂幫著提了絕大部分——或者說,是他爸媽不捨得易傾拿,都把東西往人高馬大的他手裡塞了。
一家人一路送到地下停車場,易傾往出口駛去時,還能從後視鏡里瞟見三個身影站在那兒目送。
回家後,易傾由衷地發出感嘆:「他們還是老樣子,感覺這幾年都沒有變過,真好。」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心態年輕吧。
易傾真心覺得自己的心態比起那兩位來相當地蒼老。
和她在同一層樓出電梯的沈昂嗯了一聲,接話道:「剛剛我爸媽跟你說的……」
易傾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剛才叔叔阿姨把我和你還有你哥扯到一起的事情?你別放在心上,我跟你們一起長大,關係跟親姐弟差不了多少,真的不會對你們倆下手啦。」
她好笑地在句尾加了重音,安撫看起來仍舊耿耿於懷的沈昂。
「叔叔阿姨他們也是開玩笑,又不會按頭包辦婚姻。」
易傾的話說完時,樓道里的感應燈正好滅了,周圍的一切頓時陷入黑暗。
大概是工齡不小,它對尋常說話的聲音總是有點反應不太靈敏。
「你以為我不高興是因為這個?」沈昂站定腳步問。
易傾轉身借著樓外的一點燈光去看沈昂逆著月光的臉,卻並看不分明他的表情。
他的身影高大,被陰影和背光勾勒出一點令易傾覺得不太熟悉的壓迫感。
看起來是真情實感的有點在意談論的話題。
易傾沉思半晌:「那還有……他們到現在還會覺得你脾氣不好?家長對孩子的印象很難改變,不過至少我知道你現在脾氣很好啊,我的肯定能不能彌補一點點你被否定的失落?」
沈昂嘟囔了句什麼。
「嗯?」易傾好脾氣地發出疑問的鼻音。
她能察覺到沈昂的視線停留在她臉上,好像要用眼睛探測她說的話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一樣。
沉默好一會兒,他才最終鬆口,聲音里流露出明顯的笑意:「……你是易傾,你當然能。」
易傾鬆了口氣。
還是挺好哄的。
……
兩個月的緊趕慢趕,易傾終於帶著團隊在粱導的相親綜藝開播之前把錄製用的別墅裝修完畢。
驗收花了一上午的時間,日頭升到當中時才剛剛圓滿結束。
「辛苦了,沒有任何瑕疵,完全滿意,合作愉快。」粱導和易傾握手,又開玩笑地問,「吃頓午飯算不算加班?」
易傾也看了眼自己的腕錶:「吃盒飯嗎?」
建築隊的工程師在旁聽見,打趣:「我知道,我們小易設計師今天肯定又自己帶飯了。」
「帶飯?」粱導好奇地問。
一群人立刻七嘴八舌地給粱導解釋起來。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