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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002
夢。
這裡是夢,少年很清楚。
因為他無法做夢,所以,他才清楚。這就是夢。
夢,只是虛假的現實,哪怕再和真實相似,也只是假象,就好像他眼前的一切一樣。
七彩的河流裡面,流淌的並不是什麼河水,而是一種奇怪的液體。
每當有浪花被打散之後,都會出現一些奇怪的東西,普通的石頭,損壞的家具,死掉的動物。
宛如什麼的殘渣一樣,伴隨著破碎的浪花,它們也同樣破碎了。
包含在那些透明浪花裡面的,就是這樣的東西。再更高級的力量面前,它們代表的,只是那種力量顯示能力之後的殘渣。
但是,那些浪花匯集的河流,卻是無比清澈,清澈到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在裡面生存一樣。
現在的他,就躺在河流上,沒有沉下去,同樣,也沒有被這種河水浸濕身體。
忽然,他的眼中出現了光芒。
渾身燃燒著金色火焰的夢幻神鳥,如同不死鳥菲利克斯一般美麗。
單單一個爪子就有少年身體大的它,現在用著好奇的眼光看著少年。
在它的頭上,一個小孩好似踐踏其尊嚴一樣,站在那裡。
不對,在那隻神鳥的心中,僅僅只是被當成臨時的坐騎,已經是莫大的榮耀了。
此時,那個金髮黑眼的小孩,正對著他。因為顏色過於耀眼,所以是金色的。因為太過於深邃,所以是黑色的。
完全無法理解,甚至,從外表上,無法分清對方的任何信息。
並非無法感知,而是可以感覺到一切。偉人,凡人?聖人,魔女?將軍,屠夫?英雄,絕色?戰士,軍師?善人,惡徒?一切的可能,他都具有。
他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人,他是世界上最平凡的人。
她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她是世界上最妖邪的人。
它什麼都是,所以,它什麼都不是。
「父親大人?不對,你不是父親大人……」
幼小的孩子輕聲問著,但是,卻倘若自言自語。
聲音過於稚嫩,以至於連男女都分不清,哪怕連最初的性別,也是不確認的零。
「你是誰?我又在哪裡?」
少年如此詢問著,他想知道的,不止這些。可是,他只能詢問這些了。
無法描述,那仿佛是有著全部可能性的人,又倘若失去了一切可能的存在。
他甚至無法描繪對方穿著的衣物,並非華麗到不可想像,而是每一瞬間,都是不同的姿態。
「叫什麼名字,並沒有意義,哪裡,如果逃不出去,在哪裡不是一樣麼?」
小孩的如此說著,只需要存在就定義世界的他,完全沒有回答人類的義務。
「至於這個世界……是被遺忘的世界。」
一旦在原本世界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就會在這個世界出現。
這裡,就是這個小孩個人的收藏倉。構建一個世界,也只是為了如此簡單的目的。
這個過於虛幻的人,不可能存在於現實世界,這裡,只可能是夢。
「那麼,我死掉了麼?如果沒有死,那麼還有救麼?」
縱然知道這只是夢,少年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死亡,自己現在,又是處於何種狀態。
死亡,太過於遙遠和接近的名詞,限制的自己,到底有沒有到達這個終點呢?
「抱歉,你不是我的父親大人,所以,我沒有向你伸出援手的義務。」
小孩如是說著,沒有絲毫戲謔的含義,只是,單純地,不想在這個時空出手罷了。
但是,他出手也沒有意義,即將發生的未來,他是無法改變的,除非他願意……
「哦。」
少年回答了一下。他也很清楚,就算自己求他,欺騙他,也沒有任何意義。因為,這裡,只是一個夢。
死亡的夢。
最初與最終的夢。
無論如何,他也沒有辦法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少年有一個小秘密,或者說缺陷——他無法做夢。
極端來說,他甚至無法睡眠。
無法好好休息的他,其實每時每刻都在休息。
身體的異變,讓他無法脫離自己的床,可是,同樣的異變,卻讓他無法在別人安睡的溫床上沉眠。
雖然無法入眠,卻也不會想普通人一樣會因為睡眠不足而疲憊。這大概就算唯一的補償了。
既然無法睡眠,那麼,睡眠之後才會擁有的夢,對於他來說,就是真正的夢了。
他曾經猜想過,是否死亡之後,就可以像別人做夢了呢,無法預測一切的夢境,是不是真的像別人述說的那麼美麗。
現在,他知道了,他也有做夢的權利。只不過,這個夢,需要他死亡的代價。只有死亡之後,他才能盡情地做夢。
「放心好了,這裡是時間的河流。沒有第二個生命可以在這裡誕生或者死亡。你只是個偶然的過客,沒有被真正捨棄的你很快就會被它丟出去的。」
小孩對於少年的反應,也有點好奇,不似他的長輩所遇到的人類,他的感情,嚴重缺失,可是,卻談不出哪裡缺失了。某方面的缺失因為其他方面的遺憾而讓人覺得不明顯,所有方面的缺失也掩藏起了他真正的缺失。
「看,時間到了。」
小孩盤坐在神鳥的頭上,在這裡,他甚至會比這個河流自己更了解何時會發生何種事情。
「什麼時間?」
少年的話語還沒有回答,一股來自河流之中的浪潮直接吞沒了少年。
沒有得到任何應答,一陣眩暈感,讓他失去了意識。
和其他沉入河流之中的物體不一樣,一道漆黑的門,在少年即將沉入水底的時候將其吸入了。
這裡是被遺忘的世界,同樣,如果被回憶起來的話,物件就會從這裡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