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來越亮,永定縣街上來往的人影逐漸多了起來。
同源酒肆的門口,場面有些怪異。渾身破爛道袍的季乾陽,仿佛見鬼了一般盯著肖驚風。
肖驚風被他看的頭皮發麻。這個老道士他是知道的,雖然他一直坐在馬車中,但城門口發生的事,他多多少少也聽到了一些。
直到後來這道士追上歐陽明德,自己也並沒有怎麼在意。畢竟,與其關注這個鬍子拉嚓的邋遢道士老頭兒,還不如在車內看小歆兒來的養眼一些。
只是現在這個情況,你一個老道士,街上那麼多美女不去看,在這盯著我一個五歲大的孩子一動不動的是幾個意思?
「道長,您這是?」
還是肖衛齊首先忍不住了,將肖驚風悄悄往自己身後拉了拉。他常年行走在江湖,對這些修行之人也接觸過一些。
這個老道士不會是看上了自家這個臭小子了吧?
江湖中,像這類看中一個少年的根骨資質,然後將其納入門牆中的出家之人並不少見。肖衛齊是絕對不可能讓肖驚風跟著季乾陽去修道的。他就這麼一個兒子,雖然平時頑劣了些,但也不可能送他「遁入空門」。
因此,肖衛齊頓時對季乾陽起了幾分戒備之心。
季乾陽回過神來,表情精彩無比。見四周的人都看著他,也渾然不在意。來不及搭理肖衛齊,像是魔怔了一般。嘴裡神神叨叨的念著一些話,一步一晃的離去。
「星宿混亂,女掌紫微。難道竟是因為此子,才會出現這女帝君臨天下的趨勢麼?」
......
「這牛鼻子道士,瘋瘋癲癲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肖兄弟,咱別去理他,走,進去喝酒!」
趙百先看著季乾陽離去,暗道他只是個瘋子。拉起肖衛齊走進酒肆,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邊的歐陽明德。
「臭小子,你去挨著柳夫人她們一桌。老子警告你,禮貌一些,可注意些吃相,別整得跟個餓慫似的。」
安排好肖驚風,肖衛齊與趙百先這才走到歐陽明德這邊,見後者臉上似乎心事重重,一個人在那喝著悶酒。
「百先老弟,肖大俠,快些來坐。」
見二人過來,歐陽明德招呼二人坐下。
「歐陽老哥,可是那老道士跟你瞎說了些什麼?這人實在可惡,我這就去把他抓回來問個清楚。」
趙百先見歐陽明德興致不高,還以為是季乾陽跟他說了什麼難聽的話,當即就要起身去找季乾陽回來。
「百先老弟,坐下。」
歐陽明德哭笑不得,趙百先忠肝義膽,本領出眾。可就是這脾氣過於火爆了一些。
「老弟,人季道長乃是隱士高人,咱們當要以禮相待。以後若再遇見,千萬不可失了禮數。」
「可是他...」
「好了好了」趙百先還要爭辯什麼,被歐陽明德打斷:
「來,老夫敬你們二位一杯。這一路走來,幸虧你們二位拼死護衛老夫一家周全,心中不勝感激!」
「歐陽大人客氣了。」
肖衛齊急忙起身,舉杯連道不敢。
「就是,歐陽老哥,一家子人說什麼兩家話,幹了幹了。」
趙百先嫌酒杯喝著不痛快,早叫小二換了個大碗過來。
「肖大俠,老弟,如今到了這永定城內,老夫心中有些事情,想與你們二人商議商議。」
三人一飲而盡,歐陽明德又開口說道。
「老哥,我趙百先都從帝都一路跟著您來這了,自當以你馬首是瞻。」
「趙將軍說的是,歐陽大人您有什麼事直接吩咐,肖某力所能及之事,絕不推脫。」肖衛齊已經決心就跟在歐陽明德身邊,對他的事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歐陽明德:「肖大俠,這縣城中魚龍混雜。我等初到此地,依老夫之見,為掩人耳目,你對我們的稱呼,有必要先改上一改。」
「老哥說的極是!肖兄弟,你我之間,兄弟相稱就是。叫什麼將軍,聽著彆扭死了。」趙百先也跟著說道。
「我跟趙將軍都是習武之人,倒是沒什麼。只是歐陽大人您身份尊貴,肖某不敢失了禮數。」
肖衛齊有些為難,歐陽明德畢竟是當朝丞相,讓他與其稱兄道弟,實在是叫不出口。
「那就這樣,肖大俠,老夫到有個提議。你與百先老弟間兄弟相稱,只叫我一聲歐陽先生,你看如何?」
見肖衛齊為難,歐陽明德取了個折中的建議。
「既然如此,便依先生的吩咐。」
「好!」
歐陽明德叫好一聲,這才開始鄭重其事的說出了心中的盤算。
「老弟,肖大俠!老夫昔日為朝廷丞相,因性格剛硬,在任時得罪了不少的官員。如今被貶,免不得會遭到那些人的報復刺殺。就像之前遇到的那般。」
砰!
聽到這裡,趙百先重重的錘了下桌子,臉上滿是憤慨之色:
「這些人實在可惡!歐陽老哥一生忠心為國,卻落得如此下場,陛下實在糊塗。」
「事到如今,再說這些也沒有用處。老夫的意思是,雖然被貶為縣令,但如今我等卻還不能急著就去上任。」
「先生這是何意?」
肖衛齊武功雖強,但頭腦甚至還不如肖驚風那麼多彎彎道道,只好開口求教。
「那晚我們在季陽郡的遭遇,肖大俠應該還記得。永定縣歸季陽郡所轄,老夫被貶下來,隨行的官軍護衛除了百先老弟盡皆戰死。原本還想著那季陽郡守羅有年是老夫當年的同窗舊友,來此處上任多少能從他那裡得到一些幫助。後來幸虧令公子提醒,老夫才想到那羅有年,肯定也出了問題。」
歐陽明德面色凝重:
「更何況就我們進城時的遭遇來看,這永定縣中怕也是非同一般。據老夫推測,永定縣衙很有可能已經成了名存實亡的存在。老夫雖有任命詔書在身,能起到的效果也估計不大。甚至一個不好,我等冒然亮出身份,還會遭來不必要的麻煩。」
趙百先見他說的如此嚴重,有些著急:
「若真如老哥你說,我們該如何行事才好?總不能一輩子都不去赴任吧!」
「老弟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