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樂綰小聲道,「我不」
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打斷了沈樂綰的話。
裴清硯拿過一看,臉色莫名。
沉默了幾秒,他淡淡開口,「我出去一趟。」
換好衣服後,他轉頭看了眼有些發呆的沈樂綰,薄唇微啟,「記得吃藥。」
像是一盆冷水從頭頂澆下,刺骨寒心,沈樂綰手指緊緊地攥著被子,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裴清硯平時都會做措施,但剛剛在樓下沒來得及。
她扯了扯唇角,語氣乖順,「我知道了。」
樓下傳來引擎發動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明顯。
裴清硯離開了。
沈樂綰怔愣了許久,直到一旁的手機又震動起來,她才回過神來。點開消息看,她面色一白,如遭雷擊。
【樂綰,薛語凝回來了,你知道了嗎?】
【她出國這麼些年,聽說在國外混得不錯,這突然回國,你可要小心點】
【裴清硯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顧桑妤的消息一條條彈出來,沈樂綰的目光卻只死死地盯著那張照片。
照片裡,薛語凝戴著口罩,從機場出來,正笑著朝其他人招手,活潑大方,一如當年。
原來如此。
怪不得裴清硯今天這樣反常,原來是因為她回來了!
薛語凝剛下飛機,他就迫不及待地去見她了。
沈樂綰心頭蔓延出細細密密的疼痛,這兩年的時間,就像是偷來的。
她跟在裴清硯身邊,像只他養在身邊的金絲雀,亦或是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她事事溫順,乖巧聽話,只求能陪在他身邊。
可到頭來一切都是奢望。
薛語凝回來了,一切都要結束了吧?
想起剛剛裴清硯離開的時候還不忘提醒自己吃藥,她自嘲地笑了笑,從床頭櫃裡拿出避孕藥,直接仰頭吞下。
苦澀的味道瀰漫在口腔,藥片卡在喉嚨不上不下,沈樂綰忍不住趴在床邊乾嘔起來,眼眶都紅了。
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拿起手機回了顧桑妤消息,拖著疲憊的步伐起身去浴室洗澡。
包廂內。
裴清硯又被叫了回來。
薛語凝被簇擁著坐在中間,笑著和大家說話。
過了會兒,她才坐到了裴清硯身邊,「阿硯,我回來了,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裴清硯神情冷漠,「你想多了。」
「那你為什麼不理我?」
薛語凝抱著他的手臂,聲音嬌俏,「你就是還在生我的氣,我當年真的是有苦衷的。現在我回來了,我們再重新開始好不好?」
「好不好阿硯?」
裴清硯這才轉頭看她,薛語凝眉心微蹙,一汪清泉一樣的眸子浸著淚,楚楚可憐,臉頰生出些紅暈。
沒來由的,裴清硯腦海里閃過另一雙平靜無波的眼眸。
他緩緩抽出自己的手,「你喝多了。」
薛語凝眸光暗了下去,拿起面前的酒就要喝。
裴清硯一把奪過她手裡的杯子,眉心微擰,「你瘋了!」
薛語凝反而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阿硯,我很高興。」
周應淮也端起酒杯走了過來,他試圖緩解氣氛,「語凝好不容易回來,我們幾個都好幾年沒聚齊了,高興一點?」
薛語凝朝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這時一旁的季遠辰也湊了過來,「這次回來還走嗎?」
「不走了,一直留在國內。」
薛語凝回答著季遠辰的問題,但目光卻一直盯著裴清硯。
很明顯,是說給他聽的!
季遠辰目光饒有興趣地在幾人身上轉了轉,接下來,估計有好戲可以看了。
季遠辰站起身來,卻意外瞥見了裴清硯領口下的抓痕,鎖骨處,有一道紅色的抓痕,非常顯眼。
季遠辰吹了聲口哨,似笑非笑道,「硯哥,玩兒得挺花啊?」
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也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那處痕跡。
薛語凝的手不自覺地握緊,指甲深深嵌進肉里才能控制住那股嫉恨。
她當然知道沈樂綰的存在,正是因為知道她的存在,所以才迫不及待地回國。
她沒有辦法再等下去了,更沒有辦法看到裴清硯身邊站著另外一個女人。
周應淮擔憂地看了她一眼,果然,薛語凝的表情像是快哭出來了,她猛地站起身來,語氣帶著哭腔,「我去一趟洗手間。」
周應淮看著無動於衷的裴清硯,皺眉,「你不去看看嗎?」
裴清硯眼皮微掀,「不去。」
周應淮嘆了口氣,起身追了出去。
季遠辰慢悠悠地抿了一口酒,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裴清硯面無表情,「什麼怎麼辦?」
「一邊是新歡,一邊是舊愛,你不會打算享齊人之福吧?」
裴清硯眼底晦暗,沒有開口。
季遠辰湊近了些,「你說,沈小妞那個性子,知道你的白月光回來了,會是什麼反應?」
裴清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很閒?」
季遠辰認真地點頭,「是啊,閒的不能再閒了!」
門外,周應淮幾步就追上了薛語凝,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薛語凝腳步頓住,回頭見是周應淮,臉上滑過一抹失落,「應淮,阿硯他他真的」
她眼裡帶淚,楚楚可憐地咬著下唇,周應淮頓時生起一股憐惜,他溫聲安慰道,
「那個沈樂綰我見過,比不上你。而且,她的眼睛和你有幾分相似,阿硯只是隨便玩玩,從來沒有承認過她的身份。」
「真的嗎?」薛語凝仰頭看他,眼裡露出幾分期盼。
「真的,」周應淮點點頭,「當初的事,清硯心裡肯定有怨,但他心裡一直是有你的。」
薛語凝破涕為笑,有愛才會有怨,她怎麼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