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幾乎用盡了所有的自制力,才沒在完成工作之前再去揭開那搖曳的窗簾。
x走了嗎?
是什麼時候走的?
是在說完晚安立刻就上車離去,還是繼續在樓下輾轉流連戀戀不捨?
我魂牽夢縈——為了克制住這種不容抵擋的陷落趨勢,我強制調低了自己找x聊天的頻率,當然也有別的原因,一方面是白天的工作真的非常忙碌,另一方面晚上和同事同住一間,也不太方便視頻。
於是,在極端上頭之後,我和x之間的關係保持了一周的微妙狀態,不上不下,不想起來也就罷了,一想起來就有點抓心撓肝的跡象。
好歹是熬過了工作日,我們團隊一般周六晚上默認不加班,幾個被高壓工作精神虐待一周的可憐崽一致同意出去放放風,一起吃了一頓火鍋,同行的男同事提議去參加夜遊湖的活動。
那四個沒有人能拒絕的字是怎麼說的?
「來都來了。」
只有我,藉口太累要補覺,早早脫離大部隊先行回到了酒店房間。
太糟糕啦,行也思君,坐也思君,我不想太主動,自己在床上翻來覆去攤煎餅,去小番薯里偷窺x這周的動態,咦?這個人竟然一周都沒記錄。
我疑惑著,給他周一上午發的打卡點了個贊。
x就像住在我的手機里一樣,下一秒,微信消息瞬間跳出來:「休息了嗎?」
我竊竊微笑:「嗯。」
x:「方便視頻嗎?或者語音。」
我克制著自己的措辭,不想讓急切的心太過明顯:「可以視頻,我同事出去玩了。」
露不露臉都不影響我舉著手機找了半天最好看的角度,視頻邀請瞬間彈出,我撥了頭髮、理了領口,然後在心裡故意默數了三秒才按下接通鍵。
他好像是坐在桌前的,一張黑胡桃木色的桌子,和他身上黑色的長袖t恤相得益彰。
幾乎一周時間沒有聯繫了,我對著鏡頭,有一些也不是陌生,有點不好意思,總歸是不太自然,我努力語氣輕快地問他:「你剛才在做什麼?」
x把手機轉過去,給我看電腦屏幕上的購物清單,說:「我在想,我要買一些特產,放在酒店前台,如果你願意,可以給同事分一分帶回去。」
我笑得眼也彎彎唇也彎彎,很得了便宜還賣乖地長長噢了一聲,「那我們大方的x老師,除了打算破費一筆之外,還想什麼呢?」
「還在想,」x說,「海鷗老師正在做什麼。」
他將說話的語速放得很慢,我想他是故意的,這樣聽上去很有蠱惑人心的力量。
「想海鷗老師啊」我笑眯眯抱著手機在床上翻滾,「海鷗老師剛吃了火鍋。」
x:「哪一家?」
我報出店名,應該是本地很有名的火鍋店,客戶再三推薦我們去嘗試,再三保證絕不後悔。
x問我:「你點精釀啤酒了嗎?火鍋店和旁邊的酒吧是同一個老闆。」
「喝了。」我回憶了一下,「喝了,我點的是百香果艾爾。」
x:「好喝嗎?」
我:「還不錯。」
x:「下次我也試試這一款。」
我:「你每次去都點哪種?」
「海鷗老師。」
我故意在用東拉西扯的寒暄填補一周的空缺,反正不會出錯,x用鄭重其事叫我的方式叫停了我。
「嗯?」我心思在半空中胡亂飄懸著,心知周一那晚一定會被舊事重提。
x問:「想猜猜看嗎,我一共去過幾次湖區?」
我乾巴巴笑兩聲:「不要告訴我就周一那一次啊。」
「成年之後,就五次。」x說,「從這周一,到這周五,我都去了。」
他的聲音聽上去很平靜——過分平靜,像是壓縮後密度極高的空氣,「整整一周,我都感覺我一直活在周一那天晚上,你能理解嗎。」
我懂——我怎麼不懂,我扔出去的那個「接吻炸彈」餘韻悠長,這幾天我甚至有一點慶幸巨大的工作強度強制性將我從那天的夢裡拉拽出來,否則我一定早已陷落其中無法自拔。
我忽然不想再遮掩了。我一直相信,兩性關係中不是只有男人能主動,主動出擊就像是遊戲裡打boss,是一個能夠製造成就感的過程。
我讓聲音軟下來,輕聲問他:「x老師,你想猜猜看我現在在想什麼嗎?」
x:「在想什麼?」
我:「我在想,我都說我喝酒了,你怎麼還不趁虛而入啊。」
像是場景重現,時空再一次陷入片刻的靜止,不同的是,這次畫面一晃,手機被擺正,鏡頭裡出現了x的臉。
那張我在夢裡猜測描繪過無數次的臉,他正目不轉睛看著我。
天啊,上天為什麼如此不公平,既然已經給了一個人幾乎完美的身材比例,為什麼還毫不吝嗇地給他可以原地出道的容貌!
方形的鏡頭框架里,立體的輪廓感撲面而來,實話說鋒利的眉眼是天生帶有些攻擊性的,快要溢出屏幕的少年氣恰到好處中和了那份強勢——
媽媽呀,那是朝氣哎!蓬勃的朝氣哎!從淪落成社會人之後就再也沒有在我臉上出現過的朝氣哎!
視頻帶來的衝擊感太近了,仿佛一個超級帥氣的男性此刻就近在遲尺、近在眼前、盡收囊中,我徹底失了神,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呼吸。
「海鷗老師,說話。」
x竟然一言不合就露臉!況且他竟然還長得!那麼!好看!
我決定放任自己的緊張,慢慢捂住自己的胸口,並且有意放大了磕巴的效果:「你怎麼,能突然,開大啊。」
x:「你看到我的臉了,反感嗎?」
天哪他在胡說什麼,我趕緊開口:「我現在沒有被迷倒暈倒就已經很客氣了。」生怕晚一秒鐘都不能夠足額展示我的坦誠。
我故意苦著臉拖長了聲音抱怨:「x老師,我好後悔啊」
他臉色微變,眉頭略皺起來,「後悔?」
「特別後悔!」我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