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你真的認錯人了。」
她的臉上還殘留著仍未擦乾淨的淚痕,勉強擠出的笑容中滿是悽然。
「認錯人了」
男子沉默了。
片刻後,他才勉強笑了笑。
「是啊認錯了是我認錯了我有一位曾私定終身的愛人,與你長得實在是太像了,她叫牧胭脂」
老嫗滿是風霜的臉旁又低下去。
「是是呢記得很久以前,這裡也有一個漂亮的女孩,她也叫牧胭脂,她一直在等一個人,等了一輩子也沒有嫁人,您要找的,或許是她只是您來的太晚了。」
眼淚從她的臉龐不斷滴落,像斷了線的珠玉。
樓北河沒再開口,只是痴痴地望著她。
「還是我來吧,樓前輩。」
一襲紅衣的安如玉走了出來,輕聲道,她蹲下身輕輕拍打著老嫗的背,安撫著老婦人碎成一片的心。
在剛才,她和季福乾一直在旁邊靜候,目睹了全部。
也正是他們,帶著男人找到了此地。
樓北河面露不舍,不願離去,又不願看到心上人痛苦。
這時,季福乾走上前,沉默搭著他的肩頭,支撐著他搖搖欲墜的身子,走向一旁。
他們站在山道旁,樓北河三息一回頭,望著來時的方向,似乎生怕那個尋了幾十年的人,又消失了。
「多謝季小友相助,這是我許諾你們的報酬。」
他嗓音不復先前溫和,沙啞地拱手相謝,遞給季雲一個芥子袋。
季雲只是隨意收起,都未檢查,低聲道:「樓前輩,之後準備怎麼辦。」
樓北河望著身後,輕聲道:「我已經想好了。」
「這麼快就想好了?」
「有些事,無需多想,只是看著她,答案就浮現在了心底,季小友日後定會明白的。」
望著面前男人的容貌從年輕漸變蒼老,竟是在主動散功,季福乾不禁動容道:
「前輩連一身道業也不要了?」
「不準備修了,留著反而讓胭脂多思多慮。」樓北河釋懷笑道,「聽聞即使是聖人道祖,也無法逆流光陰。既然我已經找到了她,那於我而言大道已是無用。此外我天賦也一般,就不浪費不多的時間了。」
季福乾面色緊繃。
他知道樓前輩說的不是自己的時間,而是老婦人的壽數。
「祝兩位白頭到老。」
季福乾沉默片刻,真誠祝福。
樓北河歡喜而坦然地接受了這份祝福。
他們並肩而立,簡單而隨意地交談著,可季福乾能感受到,樓前輩一直提著心,注意那邊的動靜。
他觀察著樓前輩的反應,發現這位男的心中和眼裡,似乎全是那個女子。
他順著樓前輩的視線望去。
此時世界混茫,天地同色。
大雪未停歇,雪花大如席,不遠處卻有寒梅立於枝頭,天地間無聲卻有大美,雪月相宜,梅雪清絕。
這一刻。
兩人的眼中。
整座天地間似乎就只剩下三種顏色。
一分溶溶月色。
一分皚皚雪色。
還有八分女子絕色。
分別前,樓北河的一番無心之言,令得季福乾怔然許久。
許是看出了季福乾的異樣,樓北河神色一變,低聲道:「你不知道她的出身?」
季福乾靜默片刻,拱手道:「在下剛出道觀兩年,還未正式踏入修道一途。」
樓北河無言片刻,抬頭看著不遠處的那一襲紅衣,忽然道:
「出身魔道也沒什麼,妙道元魔宗本就亦正亦邪,這女孩我看著就不錯,半分魔道妖女的煙塵嫵媚氣也沒有,反而靈動嬌俏,也難怪你一直沒有起疑。」
季福乾沉默不語。
告別了再次哭成淚人的老婦人,與不復年輕,卻是笑容燦爛的樓前輩。
安如玉站在山道盡頭,一樹寒梅下,望著那盞亮著油燈的雪中小屋,失神了許久。
誰也不知道此刻這個一襲紅衣艷色驚人的女子,在想些什麼。
即使是相伴了兩年的季福乾,也不知道。
季福乾看著她的側臉。
寒梅再是嬌艷,似乎也不如這襲紅衣奪目。
同行兩年,他始終不知身邊的女子,竟是出身魔道。
「在想什麼?」季福乾狀若隨意問道。
安如玉輕聲道:「沒想到,樓前輩居然願意自散道基,也要陪胭脂姐共度白頭。」
季福乾點頭,這點他也未曾料到。
先前看到從年輕變得蒼老的樓前輩,那位胭脂姐,哭的反而更厲害了
「走吧,找個地方落腳。」
最後看了眼那盞亮著油燈的山間小屋,兩人不願打擾他們重溫舊情,順著山道而去。
大雪封了山,天地蒼茫一片。
兩人最終尋到了一處山洞,生起一堆篝火,發現洞內的一角還窩著一隻毛髮雪白的雪貂。
它竟是不怕生,反而溜達了過來,在篝火旁烤火取暖。
安如玉輕輕順著雪貂的後脖頸,看著這一幕,季福乾莫名覺得這倆傢伙挺像的。
火星濺起,不時躥起的火舌在洞壁上映射出詭譎的影子。
一如篝火旁兩人沉悶的氣氛。
兩人各有心思,誰也沒開口。
安如玉用木棍撩撥著篝火中的薪柴。
不知道第幾次向季福乾投去目光。
卻見這傢伙依舊在那發呆,頓時心有惱怒。
「姓季的,你怎麼兩年還在餐霞境原地打轉,境界一點沒前進?我告訴你,我絕不會自散道基的!」
季福乾回過神,聽著身邊人莫名帶著怒意的質問,難免心生迷惑。
他的心思早已不在此地,一邊思索著樓前輩的話,一邊回憶檢索這兩年的一幕幕,只是敷衍地應了一聲:
「我福緣淺薄,修道天賦一般,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