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
安如玉忽然沉默了會。
當她再度笑吟吟地開口,嗓音說不出的柔和悅耳,仿佛夏日午後的一道微風吹動了風鈴,可她說出的話,卻如一把尖刀,狠狠刺向季福乾。
「季福乾,你是不是總覺得自己對江湖挺失望?可你失望的真的是江湖嗎?」
季福乾抬頭,皺眉:「什麼意思?」
「你真正失望的從不是江湖,而是你心存幻想的期待,是無法改變這一切的你自己!」
安如玉毫不客氣,話如刀鋒,乾脆利索,仿佛打開了蓋住許久的話匣子,其中真話最是傷人,
「對江湖失望?失望有什麼用,你是什麼矯情的小孩嗎?失望就說出來啊!可你連說都不敢說!遇到糟心的事,喝幾口酸酒,說幾句酸儒之言,就算是闖蕩江湖的少俠了?!」
「你其實最是清楚,殺生與改變這個世道,你只能做到前者,你改變不了那個狗屁倒灶的江湖世道!」
「可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麼改變不了?因為你不夠強!你沒有足夠的力量去推翻舊有秩序,又憑什麼讓世界向著你所以為的方向運轉?」
「季福乾,這個世界從來不是你,我,或者任何一個人所幻想的那樣的,它是會變的,並且永遠隨著最強者的需求而變。
如果你想改變它,你就必須讓自己變強大,倘若有一天你成了聖人道祖,所有人都會因為你的一個皺眉,一個冷笑而惶恐不安,只有這樣,你才能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一旁窩著的雪貂嚇得揚起小腦袋,在兩人當中來回打轉,似乎在說別吵了別吵了。
季福乾沉默片刻:「我失望的,只是書里的江湖和書外不一樣,世道如何,我管不了,也未曾想去改變。」
這一句話似乎讓安如玉愈發惱火了。
「整天說你的破書,你的書是什麼江湖規範,金口玉言嗎?大俠必須個個捨生取義?少俠就必須遇到女俠?」
季福乾也惱火了起來:「你今天受了什麼刺激,到底想說什麼?」
相伴兩年,他自然能察覺到此刻的安如玉就如炸了毛的雪貂般。
今夜發言完全失態,壓根就是泄憤之言。
安如玉冷哼一聲,手中木棍丟入篝火,側身慢慢爬到季福乾面前,在半尺的距離停下,就像趁著雪色與夜色悄無聲息來到獵物近前的雪貂,季福乾甚至能感覺到她撲面而來的鼻息,一如既往帶著馥郁的幽香。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雪貂這種動物的確可愛,但不影響它們是兇猛的捕食者。
那一對盈盈秋眸近在咫尺,毫不退讓地與他對視,眸中搖曳著火光,看起來深邃而又明亮,仿佛可以刺透他的心臟。
她看起來無比的平靜,可季福乾卻有種異樣的感覺,似乎女子的平靜只是強撐下的脆弱面紗,她的眼底同樣藏著一種微妙的惶悸。
就像湖面再是如何寧靜,只要輕觸,必然會泛起漣漪。
可他不知道該如何做。
難道要突破最後的半尺距離?
不等他做出決斷,安如玉抬手,食指輕點在他的心口,吐氣如蘭,讓得前者身軀一僵。
她昂起頭,驕傲如清鳳,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季福乾的雙眼,一字一頓:
「這一路走來,你的眼裡永遠只能看到那些糟糕的腌臢事,但我和你不一樣!」
那時。
那雙清亮眼瞳倒映的火光宛如星辰,清晰映現出男子的輪廓身影。
「你見塵埃,我見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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