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藍光閃過,何瞑不由眯起了眼睛,從藍光里慢慢走出一個人。一開始渾濁不清,慢慢地,眼睛適應了光線,才看清那是個白髮蒼蒼的老頭,那老頭白得不僅是頭髮,那一蓬鬍子也似雪般白。
「你是誰?」何瞑掙扎了半天才問。
明明那個老頭站在面前,可是聲音卻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的。
「何瞑,你討厭讀書了嗎?」
「是的,我家裡全都是一卷一卷的書,可我讀了這麼多年,什麼也沒有,雖說讀破萬卷書,可是我連基本的生存方式都不會。」何瞑向老頭訴苦。
「嗯,不錯,是時候教你習武了。」老頭說。
何瞑恐懼道:「我,我很笨,學不會的。」
老頭搖了搖頭,嘆口氣道:「何瞑,你缺了一份自信。」
「自信?」
老頭將手背到後面:「人生若經歷一些苦難,定會有另外一些東西在遠處等你。物極必反,受到的打擊越大,受的傷痛越深,將來你的還擊性也就越強。現在的你,不需要在意過去,也不必在意未來了,只要體會當下的感受便可。記住,受到的苦痛越多,將來你所擁有的力量也就越大。」
然後,老人的手從背後伸出。
一把劍閃著藍光出現在何瞑面前。
「何瞑,我將此劍轉贈於你。此劍名曰靈犀劍,劍與劍鞘相依相附,一旦失去劍或劍鞘,此一半便會去尋找另一半,且在另一半還未找到時,功力盡失,成為普通的劍。只有當劍與劍鞘在同一個人身上時,它才會發揮它的驚人功力。」老人說完,將劍遞給何瞑。
何瞑好奇地接過這把閃著藍光的劍。
夢,到此為止。
何瞑醒來時,周圍安靜得出奇,甚至他只聽得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他坐了起來。
剛才夢中的景象還歷歷在目,他不由苦笑了一下。自己只是個庸人,何以有什麼「靈犀劍」呢?
他重新躺下來,手卻觸得一片冰涼。
他立刻又坐了起來,在黑夜中仔細看,隱隱地,發覺那東西透出一絲不易覺察的淡藍色光。
何瞑驚訝地拿起,摸摸,是一把劍。
果然是有一把劍的嗎?那麼剛才的一切難道不是夢嗎?
他笨拙地拔出劍。
劍鋒湛藍,淡藍色的光,一下子照亮了整個房間。他好奇地用手摸摸泛著藍色的劍棱,睜大雙眼望著那漂亮的光芒。
藍色的光更加耀眼。
僅僅是這一瞬間,何瞑突然覺得仿佛有千萬枚藍色的針刺入他的眼眸。
藍色越來越多,越來越洶湧。洶湧得快溢出眼眶了。
然後,的確有什麼東西順著眼睛流下來了。
何瞑伸手去擦。那液體卻不似淚般。
手觸過,有種粘稠的質感。他正待詳解,雙目忽而又一陣撕心裂肺的痛。他可以聽見液體滴在劍棱上的聲音,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
何瞑雙手捂住了眼睛,由床上滾了下來。他覺得此刻,腦子也仿佛正在沸騰,不由大叫起來。
瑾茗正在熟睡,聽見何瞑房間裡傳出叫聲,立刻跑了過去,卻見何瞑已倒在了地上。
「何瞑,你怎麼了?」瑾茗急忙點燃蠟燭,一看,何瞑正雙手捂著眼睛,痛苦地在地上掙扎,十指間,有血液不斷滲出。
何瞑的叫聲已驚動了周圍的住客,隨後,洛城、隨奇以及瑤池也紛紛走了進來。
洛城見到此景,立刻皺起眉頭。
望著已在地上抱成一團,痛苦嚎叫的何瞑,轉身問隨奇:「可有止痛的藥?」
隨奇說:「也不知他遭遇了什麼,現在他那麼痛苦,別說解藥了,或許連拉他一下也會被攻擊。」
洛城訝然:「一個文弱書生,就算力氣再大,也不至於太離譜吧?」
得到洛城的許可後,隨奇旋即來到何瞑身邊,飛快點了他的幾處穴道。
剛才還痛苦不堪,全身抽搐的何瞑,突然一松,停止了所有的動作,堅硬地躺在地上,活像一具屍體。
瑾茗終於鬆了口氣,可是擔心還是寫在臉上。
隨奇道:「那我只得嘗試點他的穴,緩解他的痛苦了。」
這時,稚氣未脫的小二也睡眼惺忪地趕來問:「什麼事啊,各位客官?」
言罷,看見一臉是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何瞑,立馬清醒,睜大了眼睛,說話也結結巴巴:「死,死,死人了,你們,你們」
瑤池一把拽過小二:「我們怎樣?告訴你,他還沒死呢,你這麼詛咒他,是不是不想活了?」
小二顫抖著瞥了一眼何瞑,又立刻收回目光:「那,那,那個人臉上全是血,不是死了是,是什麼?」
瑤池用手戳了戳小二的腦袋:「果然是沒見過世面。流血不一定會死,要真死了,也不一定要用流血的方式。你不相信,我在你手上劃一刀試試,看你會不會死?」
小二渾身顫抖,直搖手說:「不要不要,我說他沒死,沒死不就行了嗎?」
「這還差不多。」瑤池滿意地鬆開小二的手,小二雙腿一軟,差點摔倒在地上。
瑾茗則把昏迷中的何瞑從地上拖起,可惜力量不夠,洛城見狀,立刻上前幫忙。
瑾茗回頭沖小二喊:「快去端盆水來。」
小二這才反應過來,拿起門後的毛巾、臉盆就直奔樓下。
瑾茗將何瞑安放好,才將目光轉向洛城:「多謝了。」
洛城微微一愣,旋即說:「現在我們都是一樣的處境,說謝未免也太見外了。只要」
「只要什麼?」瑾茗略帶戒備地瞪著洛城。
洛城輕輕揚了揚嘴角,語氣倒是很輕鬆自在:「只要以後我需要你幫忙的時候,不收我的銀子便好。」
瑾茗又氣又好笑地看著洛城:「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說笑。」
熱水很快就上來了,瑾茗用滾燙的毛巾擦拭掉何瞑臉上的血跡。等何瞑恢復他本來的面目後,盆中的水也已經被染紅了。
何瞑此刻安靜地躺在床上,虛弱且無力。緊閉著眼,緊鎖著眉,臉色蒼白,嘴唇也蒼白著。
「到底是怎麼回事?」瑤池皺著眉頭,認真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