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村的大涼山人

    老琚

    雨季的時候沿著雅魯藏布江而上，一路上對雨季有了不斷的認識。愛字閣 m.aizige.com雨季里的雨隨意得很，時而細針密縷，時爾大雨傾盆，環環相扣牴觸晴天。據當地人說，每年的雨季里，連著下個十幾二十天的雨已是常事。一路上，遇上大雨時，只要有村落，我就會停步。雨一小就趕緊前行。可惜每每大雨時，四周常常不見村落的蹤影，只能在大雨里捱著，落湯雞一樣地一步一趨。就這樣走走停停，這天下大雨時遇到了一個村子，這個村子叫珠村。在村後的一家小賣店外，雨下得霧氣騰騰，四周一片模糊，我買了一包煙，坐在小賣部檐下的長凳上，等著雨小點再繼續前行，希望當晚能趕到幫辛宿營。

    雨一點也沒有小的意思，反而呈愈來愈猛的趨勢。轉眼二個多小時過去，小賣部的老闆告訴我，前面的路段塌方，通不了車。步行能過去，如果天黑看不清路就不能走，塌方處是懸崖邊，很長的一段路，很危險的。時間過得很快，眼見當日是無法趕到幫辛，可能又要在路上宿營。

    等待中，有七八個人從大雨中竄出來，直奔我身後的小賣店。這些人年齡在二十到四十歲之間，手裡還拿著鋼釺鐵鏟之類的工具。一開始我以為是當地的居民，閒聊起來才知道不是。他們是一支電信基礎工程的施工隊，全部是來自四川大涼山的彝族漢子。他們看到我背的一大包裝備，很是好奇。問我要去什麼地方？去幹什麼？我說我是來旅行的，到這裡來看看雅魯藏布大峽谷。他們對我的行為很是不解。我說一個人活一輩子，不能只是圈在一個地方，那樣和圈養的豬牛沒有什麼區別。人應該到外面去看看，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的，看看外面的世界裡的人是怎麼樣生活的。這樣，人的一輩子也算是沒有白活。

    雨一直很大，看樣子一時半會也停不下來。這些來自大涼山的漢子們說我今天肯定走不成，讓我留下和他們湊合一個晚上，等明天雨停了再走。我看天色已晚，也只能這樣。

    這些豪爽的大涼山漢子把我的背包提進了他們的屋子。這是他們租來的營地。我和這些大涼山的漢子們聊得很多，他們都是第一次離開大涼山，心裡都有著許多的好奇。我給他們講了一些在旅行途中看到的奇聞軼事，講了一些對他們來說很遙遠的大都市裡的生活方式和觀念，給他們看了一些我在國外旅行時拍的照片。他們圍著我聽得很入神。

    大涼山人的晚餐和大涼山人一樣大氣。一大臉盆的燉肉，一大臉盆的青菜，幾個裝著他們習慣吃的調料的大碗，還有大碗的米飯。他們輪流往我碗裡挾著大塊的肉，說都是出門在外，千萬別客氣。他們一邊吃飯一邊嘻嘻哈哈地相互開著玩笑，氣氛很輕鬆。我聽不懂他們說的彝族話，就有人把他們說的話翻譯成漢語。大都是一些第一次出門各自在外面鬧的笑話。他們之間毫不避誨，這種氛圍，讓人不由得在心裡也生出來和他們一樣的豪氣。

    晚上，大涼山的漢子們給我騰了一張床，他們有的兩個人擠一張床，有的打著地鋪。我們坐在床上繼續著白天的話題，我把錢包里放著的一些去東南亞旅行時留作紀念的紙幣，給他們每人送了一張。他們看著這些花花綠綠的外國錢，一個個拿在手裡好奇地琢磨，問我這些錢在這裡可不可以用。那些印尼和越南成千上萬面額的錢，更是讓他們驚嘆不已。

    二個二十來歲的大涼山小伙子似乎被我講的話所吸引，他們說他們也不希望一輩子呆在山裡，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他們要努力掙錢，努力攢錢，將來他們一定會去中國各地看看，爭取也去外國走走。小伙子們的話讓我有點吃驚，我知道豪放的大涼山漢子一諾千金。

    一顆種子飄進夢裡，就會在夢裡開出美麗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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