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南邊有了新消息。肅王爺自恆家承了兵符,直指都城北上,在平湘奉節大破先鋒首戰告捷。
得了這消息時,我正在應北的墳前擺好紙燭祭拜。
祭罷也不願多呆,久了便會傷情。
我慢慢的往回走,遠遠的便看見小山崗上的草都綠了,看上去與初來此地又截然不同的一副天地般。
再走近點便見前面依山傍樹有角房檐。
本想著前去敲門討碗水喝,卻見大門虛掩,裡面傳來高低的聲音。
細聽聲音還很熟。
我一向不習慣聽牆角,索性推開門直接走了進去。
榮暄扭頭看了眼是我,不以為意的繼續對他哥說:「你不用勸我了,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他哥榮離微微皺了眉頭,不滿的看了我一眼。
我自早上出來走得有點久,便自找了個木凳坐了下。
見面前桌上有茶有杯,便自顧自的倒了一杯喝了下去,方對著他二人點頭道:「兩位繼續,就當我不在好了。」
榮暄聞言嗤笑了下,然後也走在我旁邊伸腿坐了下。
他哥榮離見此情景微微嘆了口氣道:「你就打算繼續過這樣日子?」
我又續了杯茶,邊慢慢喝邊往遠處的山頭上看。
「這樣的日子有何不好?」榮暄漠然道。
「你爹若知道你這樣,」
「我爹若知道,只會以我為驕傲。」榮暄仰起了下巴,語調淡漠而輕散的打斷對方的話:「我吃喝衣行皆是靠自己賺來,分文沒用榮家的。你不用惦記我,以後怎樣也是我的事,再與榮家無半分關係。」
他哥榮離似乎還想再說什麼,然而他見我似乎聽得正津津有味,終是面上有點難看,什麼都沒說的轉身匆匆離開。
我見人都走了,似乎沒什麼熱鬧可聽了,頗為遺憾的放下茶杯。
然而轉頭便見榮暄正若有所思的看著我。
「我說,」他一本正經的樣子讓我看得有點不習慣,「你看我如何?你娶我怎麼樣?」
「我覺得實在太屈就你了。」我聞言不知如何很想笑,看了看他明亮的雙眼笑道。
榮暄思忖了一會,點頭道:「我也覺得是。你家那隻兇悍的,我看真是挺礙事的。」
我啞然失笑。
唐蘇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消化得了的。
榮暄又沉默許久,才又道:「我爹臨終前對我說過,虛名都是假的,人的一生很短,他希望我不要局限在自己是個男子的事情上。他說要我活得隨心廣闊。」
我點頭贊道:「這話說的很好,我爹就說過,人活著就是為了成全自個的。」
後面其實還有一句話。
我爹說人活著就是為了成全自個的,所以人人都得為我。
不過這後半句我聽著都覺得害臊,還是不說的好。
榮暄笑了起來,倒是恢復了精神頭,道:「甚是。所以你娶不娶我都是虛名,我看咱兩不如就做對野鴛鴦也挺好。」
我笑嘆:「你可真是看得夠開了。」
他笑嘻嘻的直起身子道「那是。」
我和榮暄坐在那兒又東扯西拉了半響,最後一致認為陸文清的賭坊錢賺的委實有點多,於是跑到他的賬房強行支出了一大筆銀子,去鎮上最好的酒莊好生吃喝了一大頓。
等回到陸府已然夜深。
頭重腳輕的回到屋內,方暈沉間脫掉外衫,便瞥見一個黑黝黝的輪廓在床頭不聲不響的坐著看我。
仔細看眼輪廓,發現是唐蘇,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心想這又是來的哪出啊。
然而轉念又想還得冷他幾天,手便又縮了回來,自顧自的把衣衫脫好上了床榻。
萬分愜意的在錦被裡伸了伸腿,酒勁兒就上來了,我歪歪頭便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翻身便醒了。
只見唐蘇還是維持那個姿勢,黑黝黝的坐在旁邊一動不動的看著我。
夜深天黑,猛看上去到像個鬼一樣。
我冷不丁嚇了一跳,心下就鬱悶了。覺得他這樣鬧下去,我又得膩歪他了。
以前我沒多想過,如今卻突然意識到了我兩之間以前為什麼總是鬧得分分合合的。
就他這樣時不時的總得鬧騰下,我就得好生安撫,然後他便長了行市似的,以後更是鬧的理直氣壯。
然而我不理他,他又跟自虐似的找不痛快,給自己找罪受逼著我安撫他。
日子有這麼過的嘛!
可是你說他這麼大人了,脾氣性格要能磨好早改了。
吃了那麼多虧,我看他壓根一點都沒變好。
我就鬱悶了,心說自己真是吃飽撐的,跟他致氣。
想到這兒,我便邊自嘆怎麼自己如此倒霉,怎麼就找了這麼個玩意兒,邊伸手一把抱了過去。
唐蘇挺了這麼多天,大約也是膩歪了。
然而還是假裝了下,面上卻終是掛不住,嘴角按不住往上微翹,很快就順勢靠了過來。
這十餘天我兩一直冷著,如今抱在一起自然而然就起了反應。
唐蘇的性子爛,但是技術卻無師自通的出奇好,於是很快我兩就滾成了一個人。
然而中途做了一半,唐蘇卻閃身推開我就躲開,還煞有其事的把被子卷在身上蓋得嚴實。
我微微詫異。
他卻扭頭一本正兒的跟我說就到這兒吧,他覺得自己舒服夠了。
好傢夥,在這兒等我呢!
我氣得反而笑出來,二話不說一把把他從被子裡拖出來,這回是下了狠勁兒的繼續做未完成的正經事兒。
咫尺間,便見唐蘇一副假裝不開心的樣子,可是嘴角卻可疑的翹得快上天了。
內心長嘆下,我對他得出了個結論「三天不打,上房揭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