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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雪番外之九記陌路迎新朋
「無聊,無聊,做鬼啊,真是無聊。道友閣 m.daoyouge.com」
「鬼身短暫,卻也自由,無拘無束,何不趁時賞遍曇華、回憶前塵。」
「哦?你能看見我?」
「閣下形貌氣息,似是剛觸黃泉冥路,艷文還能觀得幾分。」
「『艷文』,嗯,史艷文?原來是琉璃仙境的新主人,失敬失敬,在下嘆稀奇,剛死不久,見笑。」
……
雨打芭蕉,風鼓雷燥。
今日確不是個適合出門,史艷文嘆將芭蕉葉左後方偏了偏,試圖遮住毫無規律來襲的風雨,奈何蕉葉太窄,仍是濕了衣衫。
魂體虛幻的青年穿過蕉葉,好奇道:「既要避雨,為何不用真氣?若不避雨,要此蕉葉何用?」
史艷文笑了笑,伸出手臂,白色長袖被雨水打濕,他想了想,又縮回手臂,道:「普通人不都是如此嗎?嘆兄不如就當艷文是個武藝不通之人吧。」
嘆稀奇背過手,風雨不侵的身體擋在史艷文面前,若有所思道:「常聞閣下與素還真形影不離,這幾日怎不見素還真的身影?」
「他有要事在身,」史艷文嘆口氣,「大約一連有數月都不在苦境。」
「這便是你眉間愁緒暗藏的原因?」
「他去的地方很危險。」
「那你為何不與他一起?」嘆稀奇挑眉,「我聽說……你救人的本事可是比素還真還要厲害,不是嗎?」
「艷文功體特殊,那個地方如你之人太多,」史艷文一抬手,衣袖在嘆稀奇肩上一拂,「若艷文跟去,他怕是什麼事都辦不成了。」
莫名的溫暖沖淡心口寒冷,莫名的壓制又加重了渾身的戰慄,嘆稀奇豁然明白了,不由可惜:「克制魂體……看來天生萬物,果真是有利有弊。」
驟雨漸消,天邊一抹彩虹懸掛吸引了兩人視線,史艷文抖抖手臂,將身上的水汽蒸發,蕉葉隨手放在樹下。
「這個方向似乎不是琉璃仙境,」嘆稀奇皺了皺眉,他已看見了遠處那座高大恢弘的莊重建築,「你要去德風古道?」
史艷文微微仰頭,藍眸里閃過遲疑:「素還真曾說你與墨傾池有交情不淺,我想他若是知道你還有一線生機,應會盡力挽救才對。」
嘆稀奇忽地背過手,氣勢一沉,眉角藏著幾分張揚和不屑,道:「只怕他也心有餘而力不足。」
史艷文犯難道:「但艷文接下來或許也要去其他地方,並不方便帶著你,甚至會對你產生危險。」
「嘆稀奇能可自理。」
「恕艷文直言,若無人以法器留魂,不出半月,嘆兄就不得不離世轉生,但……」史艷文似笑非笑,「閣下似乎並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地離開人世。」
他當然不想。
嘆稀奇出身易教,易教被三教少數人當做犧牲品封印幽都,他這個易教後人與三教本有嫌隙,為了洗清污名,更是入儒門潛查甚久。而今污名已清,真相大白於天下,他也本該退隱,卻又被人莫名其妙被人偷襲,死得人不知鬼不覺,若非史艷文發現他,只怕連他的屍體都要腐爛發臭了才能有人發現。
而偷襲他的人,行的是單鋒劍的招數,這招數嘆稀奇曾在儒門見過,正是墨傾池演練而出,且正創於墨傾池不惜陷害一頁書也要尋找的好友身上。
人生自古誰無死?但也不能死得這麼窩囊。
史艷文也著實沒想到當初聽解鋒鏑的一段閒談,現今竟遇到了當事人之一,既然遇到,總不能撒手不管。
他想了想,默嘆世事無常,不動聲色道:「德風古道是現如今儒門檯面上活動最為頻繁的組織,聽聞墨傾池亦在此間修行,嘆兄所受厄難恰與儒門有關,恰逢魂體無人能見,天時地利人和俱全,若不牢牢把握住這個機會,艷文都替嘆兄可惜。」
他說的這些,嘆稀奇自然也懂,但懂是懂,挑出來說又是另一回事了。
嘆稀奇眉間鬆了松,調侃道:「史艷文,你這麼想甩開我,是因為素還真嗎?」
史艷文忍俊不禁:「這與素還真有何關係?」
「閒來無事,在下也對武林上風流韻事有所耳聞,」嘆稀奇扯著嘴角笑道,「比如苦境神人和某白衣公子流傳甚廣的——」
「咳咳咳!說來,德風古道現今的掌勢者,嘆兄可認識?」
「哈。」
「嘆兄……」
「玉離經嗎?」
「對。」
「有幾分印象。」
不是說,有幾分印象嗎?
不是什麼好印象。
茶杯微燙,茶香清淺,茶杯里只能看見自己的眼睛,好像除了無奈也沒有什麼其他有用的感情,史艷文放下茶杯,輕輕嘆口氣,再次環視了一圈無人搭理的院子。
「印象不好也罷,」史艷文苦笑,「但也不用如此冷待客人吧?」
嘆稀奇四處飄了一圈,似乎也覺得奇怪,回頭卻察覺不到異常,只道:「你在苦境並無劣跡,也許跟墨傾池有關。」
史艷文想他來時,也只說了拜訪墨傾池,並未說過其他,大約壞事就壞在這句話上,但這也就表明,墨傾池在德風古道的處境並沒有兩人想像中好。
「盼只盼他不要成為階下囚一類,否則艷文白來一趟事小,讓你失望就事大了。」
嘆稀奇倒是不以為意,像個臥佛一樣躺在牆頭上閉目養神,口中還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史艷文,你若是與人有約,大可離去。」
這卻不難,史艷文想了想,如實道:「艷文確實與人有約,但好在此約並非迫在眉睫,只是不知你的事情總要先有個定論方可安心。」
「哦?」嘆稀奇突然有些奇怪地看著史艷文,「儒門水深,你就不擔心自己莫名其妙被攪和進去脫不開身?」
「水深……」史艷文搖搖頭,「艷文若怕水深,就不會來此了。」
嘆稀奇眯了眯眼,沉吟片刻,道:「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