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嗬,嗬——」
一名倒在地上的少年陡然間瞪大眼睛,像極了岸邊快乾涸致死的魚兒,滿頭大汗的翻身坐了起來,拼命張大嘴巴,大口大口狠狠吮吸著洶湧灌入鼻腔的空氣。
他的手足無力,慘白的臉色沒有一點生機。
……我,我得救了嗎。
大口呼吸的嘴巴忽然一滯,想要乾嘔,卻嘔不出什麼東西來,姜航背靠著岩壁,身體都因為腹部劇烈的痙攣而微微抽搐。
靜靜躺了片刻,隨著大口大口的空氣吸入體內,姜航渾濁空洞的眼睛才漸漸有了神色。
「咳咳咳——」
剛剛喘了口氣,姜航就被四周帶著濃重腥味和惡臭的空氣嗆的忍不住直咳嗽起來。
咳嗽兩聲,姜航意識到情況有點不對勁,立即用力捂住了嘴巴。
鼻腔內的惡臭血腥且帶著尿騷,根據判斷,這明顯是野獸留下的氣味。
我在某個兇殘野獸的領地?
姜航無法猜測,但他可以斷定的是,周圍一定有不少動物的屍體,有些還是剛死,散發著腐爛的氣息。
姜航咽了口唾沫,腳下是堅韌粗糙的樹皮,他伸手向旁按了按,岩壁冰冷突兀,刺的手掌生疼,周圍寂靜無聲,只有剛剛響起的咳嗽聲在這片寂靜無比的洞內幽幽迴蕩著。
咳嗽聲不響,但在這一片死寂的黑暗內,足夠聽的清楚。
如果洞內的領主在,應該會聞著聲音過來吧。
姜航強忍著充斥在鼻腔內的腐肉臭味,在一片黑暗和寂靜之中,默默等待著危險的降臨。
十秒。
一分鐘。
五分鐘——
無邊的黑暗將姜航的聽覺放大了無數倍,背靠著突兀的岩壁,姜航隱約聽見不遠處有窸窸窣窣搬運東西的聲音,以及似乎有人在前面走動?
腳步聲或輕或重,但終究沒有靠近,在一片黑暗中靜靜等待了片刻,姜航終於克制住自己在惡臭中乾嘔的衝動,他悄悄咽了口唾沫——覺得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
姜航在黑暗中伸出一隻手用力撐住岩壁,努力站直身體,他孱弱的雙腿支撐著身體微微發顫,四肢骨頭都在發脹,四分五裂的疼。
仿佛大病初癒,渾身無力。
姜航伸舌頭舔了舔乾裂起皮的嘴唇。
他很餓,很渴,胃裡有一條火苗在往外竄,燒的生疼。
直立的身體晃了晃,渾身濕漉漉的不住往下淌水,像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四周冰冷乾燥,可身上卻濕漉漉的……在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姜航半靠在岩壁上,隨著意識漸漸清晰填充進來的記憶,差點擠破了他的腦袋,他想起來了,他想起來了啊……姜航他大學畢業進入了一家大公司工作,但因為資歷低,又沒有背景,即便在公司里的業績不錯,也經常受到同事的欺辱。一開始,姜航本著只要努力做好自己本職工作,不管別人怎麼看他,結果卻被同事排擠為不合群,甚至有人拿著他的論文據為己有,在公司年度總結會上大放異彩。
而姜航努力了一年,最後卻只能看著別人出盡風頭。
姜航他心中不甘,可他又能怎麼辦?那名同事的表舅就是他們的頂頭上司,靠著關係進的公司,平日裡在公司里遊手好閒,拿你的報告是因為看的起你!
至於向上面反映……姜航試過,無論他怎麼反映,都如同石沉大海,反而會迎來上司和同事的警告,讓他別太『激進』。
姜航憤怒,反抗,最後也只能夠認清現實。
你說辭職換工作?笑話,這年頭的工作哪有這麼好找,更何況他還有房租和學費貸款要還,沒了工作,又如何一個人在這大城市生存下去。
姜航心灰意冷,在年度總結會之後,從不喝酒的他第一次喝醉了,搖搖晃晃的路過湖邊,不小心失足摔了下去。
結果醒來竟在一處陰暗的洞**……天吶,姜航到現在都愣愣的沒回過神。
「我,我這是在……哪啊?」
姜航摸了摸身上的衣服,不是之前的襯衫質地,反而毛茸茸的有些扎手,應該是有人將他的衣服給換過了,但又不知道什麼原因再次弄濕。
得出這個結論,姜航心裡稍稍安定了些,至少知道了現在的處境,在落水之後衝到某個偏僻地段,被當地的村民救起來,而不是在一所野獸的洞**被當做食物。
那些濃重腥臭的味道,應該是那戶人家沒處理的垃圾吧。
也不知道是哪個人家,屋子裡味道那麼重都不清掃。姜航心裡想道。
恐懼來源於未知,當姜航判斷出自己大概處境的時候,他心中懸著的一顆大石頭終於落下了,他努力的挺直身體,一步一步向前面散發著微微光亮的地方走去。
周圍也還算乾淨,只是時不時踩到一些細小尖銳的石子,硌的姜航呲牙咧嘴。
「這戶人家家裡環境差也就算了,還把我鞋子襪子都拿走了,他們該不會以為我是具死屍吧,把我拋在這……」
姜航胡思亂想著,終於靠近了前面發亮位置。
靠近了才發現,那個位置是被一塊巨大的岩石堵住,點點的亮光從岩石和洞口的銜接處漏進來。
用力推了推巨石,紋絲不動。
姜航徹底無語了。
這到底是什麼人嘛,家裡破爛,腥臭沖天也就算了,還用巨石把家門口堵起來,你當你是原始人啊,住著山洞吃生肉?
用力拍了拍巨石,依舊推不開,巨石外嘩啦搬運東西的聲音沉重,姜航乾脆將頭趴在巨石上,看一看外面的狀況。
他看到了從沒見過的原始森林。
燃燒殆盡蓋著厚厚灰土的篝火。
巨大的石塊圍欄。
嵌著石塊的簡陋長矛。
以及那還在搬運野獸,穿著褐色獸皮的原始人?
我——我了個槽?
姜航直接被震撼在了原地。
透過石頭縫隙進來的光照在姜航手臂上,那一雙手比成人略小,帶著老繭,最重要的是這雙手黝黑無比,根本不是黃皮膚,顯然這雙手不是他的。
在看自身上毛茸茸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換過的衣服,是一張粗糙干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