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低著頭,縈繞在舌尖的那個字終是沒有勇氣叫出來。
程嘉木,程嘉木,程嘉木。
縱使,這三個字曾是她呼吸過的空氣,曾是她血脈中流淌的血液,曾是她......無數日夜心臟深處的悸動。
她低著頭僵著身子,有些害怕,害怕到不知所措,又重新鑽入了自己已經躲了五年的龜殼。
「小夏,小夏。」一旁人用胳膊肘推著夏喬。
夏喬慢悠悠地從龜殼中探出頭,茫然地「啊」了一聲。
那人瞪著她,濃眉大眼,小聲抱怨,「啊什麼啊,程醫生正叫你呢!自我介紹,別磨蹭!」
驀地,心臟漏了一拍,不跳了。
倒是沒聽見程嘉木叫她的名字,但也能想像,他用那寡淡的語氣叫這兩個字會是怎樣的光景。
他的語氣向來都是那麼冷,從來都是令她緊揪著心。
所以,逃了五年,還是逃不了他的魔掌嗎?
她不敢抬頭,生怕對上他的眼。
可心裡卻在暗罵,「夏喬,你丫的,出息一點,你到底欠程嘉木什麼了,竟要這樣老鼠見了貓?」
是啊,究竟欠了他什麼呢?
又或許,什麼都沒欠。
人聲停止,夏喬甚至能感受到圍繞在自己頭頂的目光是有多麼灼人。
猛地抬頭,勾起僵硬的嘴角,泛紅的眼眶中儘是他清冷的白色的影子,看著他,仿如進入了另一個光年。
「程醫生,你好,我是夏喬,夏天的夏,喬木的喬。」每說出一個字都是被毒浸染的疼,仿佛對面的已經不再是那個她心中的程嘉木了。
對,與她來說,這個人只是個陌生人,她心裡的那個人早在五年前就被埋葬。
這個人,她不認識。
五年前的錐心之痛,化作了毒,竟讓她渾身上下真的開始痛了起來。
她深吸口氣,努力壓下異樣,直到呼吸不再急促,冷汗制止。
程嘉木依舊是那副寡淡的樣子,不問世俗,只是,他輕輕一開口,便只叫夏喬渾身血液逆流!
「夏喬。」他輕勾薄唇,高大的身軀一步步向她逼近,噴薄的呼吸把她逼得無路可退。
她的心猛地一顫,因為這個名字,那的疼痛竟又開始無止無休。
在程嘉目光的緊鎖下,她不得不往後退了一步,忍痛別開眼答道,「是我。」
「那真是一個好名字,就和人一樣,還是這麼...」他欲言又止,冷淡的目光於她臉上掃過。
還是這麼什麼呢?
夏喬不願再多想,他到底再試探什麼?她不懂,二十七年了,她從不了解他。
護士長站一旁拉著她的手,再度往程嘉木身邊拉,「小夏啊,在我們科室可是有名的,業務好,人也長的漂亮。程醫生,以後有什麼需要,小夏會協助您。」
「哦?」程嘉木不可置信地眯了眯眼,冰冷的外表散發著一股傲氣,「但願夏醫生如護士長說得那樣優秀,我的科室不養廢人。」
眾人猛地一愣,好嘛,這冷麵天才醫生開始發威了,這話不正暗諷他們的小夏醫生是個花瓶?
看來,以後的路,她並不好走。
簡單的介紹會完畢,之後便是洋洋灑灑的工作交接,會議事項記錄由夏喬進行。
在程嘉木好聽的聲線中,夏喬卻還是神色未定,腦子和手中的筆分道揚鑣。
直到,冷不防——
「夏醫生,會議結束單獨留下,還有...你手裡的會議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