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意思?
追求自由和自主有什麼問題?
「珂娜大師有何見解?」
白河感覺到這句話之中隱藏著不可測的陷阱,卻察覺不到眼前這個一臉笑容的女巫有什麼惡意。
「這要先問你心中的『自由』究竟是什麼了,恕我直言,以我粗淺的理解。」珂琳娜·赫爾提斯克組織了一下語言:「『完全自主』的自由在宇宙間並不存在,生物在蒙昧中誕生,在適應中成長,所有的思維都是宇宙塑造出來的產物無論你是否承認。枷鎖無處不在。無論是來自神的、世界的、還是你自己的。」
她總結著,把地上的打呵欠的白狼抱了起來。
「無論你選擇了對抗還是託庇,這行為的本質是對規則的『適應』,適應的方式強硬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行為本身的性質現在擺在閣下面前的問題是:奧術的前路在逼迫你進行犧牲。」
這個女巫笑容劃出一個很好看的弧度:「無論是託庇於神明的保護也好,還是修整自己的思維去對抗也罷,你想要繼續下去,註定將要丟掉一些東西,思維的『自由』我認為在這個時候並不真實。
我並不認為後一種選擇效果會比前者更好,也許當你整理一番你的思維之後,你會發現你失去了更多的自由,致命的是經過修正過的精神甚至意識不到這一點。」
女巫嘆了口氣:「白先生,你覺得這種結果和把靈魂丟給魔物或邪神有什麼區別呢?」
白河眉心深鎖,似乎若有所思。
他表情變幻,低頭思考了十幾分鐘,最後抬起了頭,不知思考明白了什麼,輕輕鼓起了掌:「精彩的言論,對我有了很深的啟發,珂娜女士。」
「哦?我還害怕會對你造成混亂。」珂琳娜吃了一驚。
對於白河的這種狀態,她一直保持著很高的警惕,因為如何調整思維去適應源,是法師路途之中最關鍵的一個關卡,即使是皈依神明這種選擇,也需要相當艱難的心靈抉擇和極其繁瑣的儀式,如此才能完成一次對神祇的皈依,借用神祇的力量來規避風險都如此麻煩,想要靠自己的力量更是難上加難。
她還有一部分的話沒有說,從古至今,不願屈從神祇的驕傲巫師不在少數,也確實有相當一部分獲得了驚人的成就,但這些巫師或多或少都呈現出一種瘋狂的傾向。
此時的白河在她心目中非常危險,這是一個隨時可能在奧術干擾下支撐不住變成瘋子的傢伙,對力量的貪婪和渴求會全力加快這一過程的推進速度。
她之所以提起這個話題,是十分小心地試探能否能夠通過辯論讓這條龍放棄那有點危險的自傲,不過現在看來,這條龍的反應似乎有點不對。
「雖然還有一些問題沒想明白,不過你卻給了我一個思路。」白河端起了水杯:「浮於表面的『自由』普遍根植於欲望,這倒是一個真理。對抗干擾最重要的是專注與統一,我的欲望與思想太過雜亂,想要統一起來的難度也就更為巨大,不過思路倒是已經出現了。珂琳娜女士,感謝你的啟示,但我現在還要認真思考生命的意義,就不送你了。」
「這就要趕我走嗎?」珂琳娜有些意外地說:「你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
「或許自我修正的結果,是把自己變成一個困在虛無的『自由』中的瘋子。」白河笑了起來:「但是在我看來,做出這種選擇勝過不負責任地把自己的靈魂交給神明的意志,至少現在,我還有掌控自己意志的自由。」
珂琳娜驚訝地看著白河,愣了一陣,道:「等等,你不要看一看協會為你挑選的學徒嗎?」
「唔?還可挑可揀?」白河頗為吃驚:「不要告訴我當初我被選中也是被揀選的結果?」
「這是我們對優秀學員的福利。」珂琳娜抬起手指,茶水杯中的液體漂浮起來,在空中幻化成一面流光溢彩的鏡子,仿佛照片放映器,一張張全息攝像和人物簡介在上頭幻燈片般翻過,女巫還一邊講解著:
「你看,這一位叫做沙塔拉,是地獄第八層領主墨菲斯托菲利斯的直系後代,因為希望研究奧法的精髓不遠八層地獄,來到主物質界進行儀式,想要進入我們八葉會學習;還有這位雅達戈藍,唔,他的來頭更大了,是一個厄蘭人的後裔,他想要鑽研一下奧術,尋找一下魔法和靈能的近似之處;還有這位是大法師曼斯冬的兒子,嗯,他決定背叛他的父親,所以偷偷進行了儀式召喚了我們……」
「等一下。為什麼這些傢伙聽起來都像是帶著一大堆麻煩的奇葩貨色?連人類都沒有,好吧,有一個……不過這種偷偷摸摸的感覺怎麼讓人如此不快呢?」白河皺眉打斷了女巫的播放:「能不能來個正常一些的啊?」
「這,按照當時的契約,能夠送到您這裡的學徒,也一定是提前簽訂了附加安全協議的。」珂琳娜汗顏道:「這,正常的學徒誰會去簽那個東西啊?」
她看著白河的臉色越來越黑,語氣越發心虛:「不,如果上面的這些你不滿意,你看這個,這個還和你有親戚關係呢:亞沙德林,他是個紅龍龍裔……」
「我是白的不是紅的。」白河翻個白眼,老實不客氣地打斷:「珂娜大師,你再這麼沒誠意地糊弄我,我的誠意也要快沒啦!我就不信簽訂附加契約的學徒全都是這種,沒有任何一個相對正常的人類,你不要騙我,我發現被騙了的話會很生氣!後果非常嚴重!」
「呃~好吧,我就知道會裡的人想得太天真了,怎麼可能占到你這麼大的便宜。」女巫沮喪地吐槽起來,她抹平水幕之時,這個幻燈片恰巧播放到了下一張,白河眼角餘光從那個圖像上掃過,突然一愣:「等等,這個是什麼?!」
女巫一愕,她停下動作,將抹去的水幕恢復,正出現在上頭的是一頭很醜陋的人形生物,而且是女性普遍最為噁心的一種形象,在某些地區經常被女人用來形容一團爛泥一樣死纏爛打的男人。
它雙足站立,手長腳長,不穿衣服,蒼白滑溜的身體上全是膿泡,一雙大眼睛釋放著機警狡猾的光,大嘴巴裡面的舌頭偶爾地倒翻出來。
珂娜不悅地看著這個東西,卻見對面的白河目瞪口呆,這女巫頓時一陣驚奇:
這個白龍竟然看上了這個傢伙?這得是多麼奇葩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