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你怎麼能丟下我們就這麼走了?」
吳家村村頭土地廟附近一塊空地上,一對十二三歲孩子正一邊挖坑,一邊鬼哭狼嚎。
他們背後靜靜躺著一位遍體鱗傷、雙目緊閉的老頭。
老頭面如臘色,氣息全無,顯然已魂歸極樂。
「老婆根本不是喪屍化,他只是昨晚去偷看片子看過頭了,雙眼才泛紅的。」
「老婆其實死得不冤,照大人的說法,老婆算是死在女人肚皮上,對於他來說,那是死得其所,只是苦了我們啊,我的手真的好疼。」一說到手疼,男孩不禁哭得更厲害了,他們兩人雖然經常跟著老頭兒到處乞討,可卻從未做過什麼粗重活兒,此刻拿著尖銳石塊的雙手早已磨破了皮,鮮血直流。
「嗯,是挺疼的。」女孩頗有同感。
「對了,玉哥哥,老婆臨死前,囑咐我一定要盯著你練功,不能讓你偷懶。」
「我去,那老傢伙!」
男孩聞言,髒兮兮的臉上登時流露出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夢兒,我跟你說,大人們常說,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可有的人死了,他就不讓其他人活,這老傢伙就是後面那種壞人。」
「玉哥哥,別這樣!」
「夢兒,我是說真的,老婆他們婆家的飛刀絕技肯定有問題,我看電視上人家的絕世神功都要打通任督二脈,修煉出一種叫做『內力』的東西,才能飛天遁地,無所不能,可老婆居然叫我每天盯樹葉,練飛指,然後就說不出百年,飛刀絕技可成,我就不信整天盯著樹葉看,就有一天能看穿樹葉的一經一脈,我覺得這套飛刀絕技肯定少了一套絕世功法,沒有那套絕世功法,什麼意動則刀動,例不虛發,都是騙小孩子的。」
「可是老婆不是說他們婆家世代修習,很多人都練成了。」
「夢兒,我的傻夢兒,修習近百年啊,我聽大人們說,古代人都很短命的,怎麼可能練成?」
「可能古代環境不一樣,不用這麼久呢,玉哥哥再看看這個!」
女孩在破舊牛仔褲上擦了擦手,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相當古樸的木盒子,將其打開。
只見木盒子裡面赫然裝著一把非常精緻的銀色飛刀。
飛刀的刀刃跟刀柄乃是一體,渾身泛著一種金屬質感的森冷,就跟食人怪獸嗜殺的目光一般。
這是一把明顯開過光的飛刀,哪怕僅僅只是靜靜躺在木盒子裡,都會讓看到的人兒陣陣悸動。
「哇——,這麼好看的飛刀,給我瞧瞧。」男孩一見這把精緻飛刀,便被它精緻的外形,冷酷的刀意所深深吸引,心意一動,手指一掠,木盒中的銀色飛刀便被男孩攝入手中,把玩了起來。
男孩多年飛指果然不是白練,速度快得離奇,女孩只覺得眼前一晃,飛刀便到了他的手中。
「這可是婆家傳承飛刀,你小心點,老婆說了,你飛刀絕技未成之前,不能給你用的,免得害了你。」
「別這么小氣,再說我從懂事以來,就一直在練,飛刀絕技都已經深入骨髓,說是大成也決不過分,這把傳承飛刀就給我了吧。」
男孩見獵心喜,愛不釋手,竟是不捨得將拿到手的飛刀還回去了。
「你之前不是說婆家飛刀絕技是騙人的?」
女孩望著男孩那不舍的模樣,臉上不禁漾起了笑意。
「這個嘛,我保留意見。」
男孩將刀往背後一藏,居然還是不肯承認飛刀絕技。
女孩見狀,搖了搖頭,卻是沒有執意要求男孩歸還那把傳承飛刀,只是嘴上還是勸說到:「老婆說了,女孩子自然有男孩子保護,動刀動槍不是我們女孩子的事情,我也不懂,但是要不是老婆收養我們,我們兩人早已經……,你懂的,所以我相信老婆不會害我們的,玉哥哥,你若是飛刀絕藝大成就算了,若是未成,我希望你還是能聽老婆的。」
「嗯,我聽就是了,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女孩聞言,有些意外,男孩可不是那麼容易能被說服的。
「什麼條件?」
「我要你答應我,不要丟下我。」
一般人可能對這個要求沒有什麼感觸,甚至會覺得莫名其妙。
但女孩跟男孩一樣,他們是特殊的。
所以她一聽,眼淚便頓時猶如泉涌,嘩啦啦直流。
此時她才明白,原來這個平時嘻嘻哈哈、沒個正形的男孩,他的內心有著跟自己一樣的恐懼。
「我絕不會丟下玉哥哥的,我用自己性命發誓,玉哥哥你也一定不能丟下夢兒。夢兒真的很害怕有一天醒來的時候只剩下我自己,我父母已經丟下我了,如今老婆也走了,我就只有你了,如果連你也丟下夢兒,夢兒真的不知道如何活下去。」女孩情之所至,竟是撲了過去,緊緊抱著男孩,眼淚根本兒止不住地流。
男孩一愣,隨即亦是緊緊抱住女孩,眼淚流個不停。
「玉哥哥,怎麼會丟下夢兒呢,夢兒不要丟下玉哥哥就不錯了。」
「可是夢兒心裡還是沒底。村西邊那個單身媽媽王阿姨說了,男人靠的住,母豬能上樹,千萬不能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語,那都是有目的的。」女孩淚流滿面地說到。
男孩陷入了片刻沉默,隨後突然說到:「那這樣吧,我跟夢兒做個約定。」
「什麼約定?」女孩好奇地問道。
「如果有一天,玉哥哥要丟下夢兒離開,那麼夢兒就可以用這把傳承飛刀刺入玉哥哥的心臟,而玉哥哥不能作出任何反抗,這樣你總該放心了吧。」男孩說完,溫柔地拍了拍女孩的後背。
不料,女孩卻搖了搖頭,說到:「這樣還不夠。既然是我們倆人的約定,那麼怎麼能少了夢兒那一份。所以要是哪一天,夢兒要丟下玉哥哥,玉哥哥也可以用這把傳承飛刀刺入夢兒的心臟,而夢兒不能作出任何反抗,另外,我們還要拉鉤一百年不改變。」
女孩從男孩懷中脫身出來,伸出了一隻白嫩的小指。
「你怎麼還信這種玩意兒?」
「玉哥哥,你別不相信,這種拉勾是讓上天來監督我們,這種才是最讓人放心的。」
男孩一笑,卻還是伸出小指跟女孩拉了勾,一百年不改變。